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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夫人说。
她暗自寻思,不知财政总管是否会答应以三分利借钱给皇帝,富格尔家族的银行已经拒绝借钱,这笔钱要用来支付前一场战争的费用,也有可能用于后一场战争,因为人人都知道和约究竟价值几何。
只要从这笔九万埃居的款项中拿出很小一部分,就足够让她在布雷斯的布鲁小教堂完工,总有一天她会去到那里,躺在她的君王身边直到世界末日。
就在将一把镀金的银勺子放到唇边的工夫,玛格丽特夫人的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赤裸身子的年轻人,他的头发被发烧淌出的汗水粘在一起,胸脯被胸膜炎的积水鼓胀起来,然而他还是像神话中的阿波罗那么英俊,她将他放入土中转眼已经二十多年了。
没有什么可以安慰她,无论是她那可爱的印度鹦鹉“绿衣情人”
,还是书籍,还是她温柔的伴侣拉奥达米夫人甜美的面容,无论是国家大事,还是王公们所倚靠和信赖的上帝。
死者的形象重返回忆的宝库;勺子里糖霜的味道在女摄政王的舌头上蔓延开来;她回到自己一直未曾离开过的座位上来,又看见绯红的桌布上亨利-鞠斯特通红的双手,随从贵妇达鲁万夫人耀眼的首饰,躺在佛兰德斯女人胸前的乳儿,还有那边,在壁炉旁,一位表情傲慢的英俊小伙子,吃着东西,对宾客们毫不在意。
她问:“那个人,跟劈柴作伴的是谁?”
“我的儿子们全都在这里”
,银行家不满地说,一边指着亨利-马克西米利安和包裹在绣花呢子里的婴儿。
帕托洛梅·康帕努斯低声告诉女摄政王希尔宗德的遭遇,顺便惋惜泽农的母亲误入歧途,走上了异端的歧路。
玛格丽特夫人于是和议事司铎一起就信仰和行善谈开了,那个时代虔诚而有教养的人们每天都要谈论这些话题,但是这些空洞的议论从来不能解决问题,也从来不能证明这些话题的无聊。
这时,门口传来吵闹声;人们怯生生地,但还是一下子涌了进来。
这些制呢工人带了一件华美的礼物来到德拉努特送给夫人,这是计划中庆典余兴节目的一部分。
但是两天前,一个车间里突然发生了一场斗殴,工匠们的技术进步几乎演变成一场骚乱。
科拉斯·吉尔宿舍里的全体工人都来了,他们要求赦免托玛·德·第克斯莫德。
托玛用鎯头砸碎了不久前才安装好并最终投入运行的机械织机,他面临绞刑的惩罚。
这支乱哄哄的队伍里有失业的临时工,也有沿途加入进来的流浪汉,从工厂到商人的乡间别墅之间的几法里路,他们走了两天时间。
尽管科拉斯·吉尔在保护自己的机器时双手受伤,他仍然站在请愿者的最前面。
他的嘴唇嘟嘟囔囔,泽农在这张脸上几乎认不出他十六岁时所熟悉的那个结实的科拉斯了。
一个小厮送上糖衣杏仁,读书人拉住他的衣袖,打听到亨利-鞠斯特拒绝听那些心怀不满的人诉苦,这些人只好在草地上过夜,吃厨师随便扔给他们的东西。
佣人们整夜看管着食品柜、银餐具、酒窖和麦堆。
然而,这些不幸的人看上去却如同被带去剪羊毛的绵羊一般顺从;他们脱下便帽;最谦卑的那些人还下了跪。
“饶了托玛吧,他是我的兄弟!
饶了托玛吧,是我的机器让他昏了头,”
科拉斯·吉尔絮絮叨叨地说,“他还年轻,不能绞死他。”
“什么?”
泽农说,“你帮这个砸烂了我们作品的无赖说话?你那个漂亮的托玛喜欢跳舞:让他到天上跳去吧。”
他们之间用佛兰德斯语口角,让那一小群随从女侍笑出声来。
科拉斯·吉尔不知所措,用白眼珠子扫视四周,认出了坐在炉膛下面的年轻读书人,他在胸前划一个十字,那是当年他称为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
笑看世间万态,一心只求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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