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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里像有许多清脆的小铃挡在响。
“娘儿们家就像小猫儿一样:谁摸摸她——她就跟谁亲热。
娘儿们是信不得的不能信任她们!”
萨什卡爷爷说。
他给葛利高里卷了一支烟,点燃了,塞到他手里。
“抽吧。”
葛利高里抽了两口,就用手指头把烟卷捏熄了,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
他在下房的窗前停下来,不住地深深地喘着气,几次举起手来想敲窗户,但是手却像被打断似的又放下去了。
第一下他弯着指头,敲得很沉重,后来,就控制不住了,身子一下趴到墙上,用拳头疯狂地在窗框上捶了半天。
窗框上的玻璃咯吱咯吱地响,窗框晃动起来,窗户里闪着一片蓝色的夜光。
阿克西妮亚吓得拉长了的脸问了一下。
她开开门,惊叫了一声。
葛利高里就在门洞里抱住了她。
看着她的眼睛。
“你敲得这么响,可是我睡熟啦……真没有料到……我的亲爱的!”
“我都冻僵啦。”
阿克西妮亚觉出葛利高里魁伟的身躯抖得非常厉害,可是他的双手却像火一样热。
她显得非常慌张,点上灯,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把一条毛头巾披在保养得很好的、但没有光泽的肩膀上,然后生上了小炉子。
“真没有料到……你好久没有写信来……我以为你不回来啦……你收到我最后的一封信吗?本来想给你捎点礼物去,可是后来又想:等等吧,也许他就会来信啦……”
她偶尔朝葛利高里看看。
她的红嘴唇上一直挂着凝结的笑容。
葛利高里坐在长凳子上。
没有脱军大衣。
没有刮过的脸颊上一片红晕,长耳风帽下面有一片浓重的阴影遮在垂下的眼睛上。
他本来已经动手去解风帽扣,但是突然慌张起来,掏出了烟荷包,在口袋里找起卷烟纸来。
露出无限的痛苦神情,匆匆地瞥了一下阿克西妮亚的脸。
他发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变得出奇地漂亮了。
她那美丽的头部增添了一种新的、很有气派的神态,只有那些毛茸茸的大发卷和眼睛还和从前一样……可是现在,她那诱人的、烈火似的灼人的美貌已经不属他了。
那还用说,她已经是地主少爷的情妇啦。
“你……不像女仆,更像个女管家啦。”
她惊骇地瞥了他一眼,勉强地笑了起来。
葛利高里拖着自己的军用背包,往门口走去。
“你上哪儿去?”
“我出去抽口烟。”
“等会儿再去吧,我已经煎好鸡蛋啦。”
“我就回来。”
在台阶上,葛利高里从军用背包底下掏出一条用干净的盖着印记的衬衣包着的绣花头巾。
这条头巾是他在日托米尔①花了两个卢布,从一个犹太小贩手里买来的,而且是在像保护眼珠子一样地保存着,行军的时候,还常常掏出来,欣赏它那彩色绚丽的绣花,预先享受着当他回到家里,把绣花头巾在阿克西妮亚面前打开,她会表现出的那种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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