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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乔知道斯齐特医生会发什么议论。
“还真是个小联合国哟。”
玛丽·乔知道如何对付他,她会指出,头等舱就是这样的。
他会说,他可没提议斥巨资来换取敞开喝香槟的特权。
“再说,你知道头等舱里现在都是什么人吗?日本佬。
把这个国家又买下不少之后往家赶的日本商人。”
玛丽·乔会说,她现在可不觉得日本人是什么外国人啦。
她会若有所思地说这话,就好像她正对此暗自惊叹,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似的。
“我是说,他们看起来已经不像外国的种族啦。”
“哼,你在他们眼中是外国人,最好别忘记这一点。”
如此一吐为快之后,斯齐特医生就不会再闷闷不乐了。
他会在她身边安顿下来,乐滋滋的,因为坐在前排,有地方给他放腿。
作为一个高大、壮实、面色红润、满头银发的男人,他会显得鹤立鸡群—一个有点笨拙却高贵不凡的巨人—在这些肤色比他深、比他矮小、骨骼更细致、穿着华丽或者奇特的服装的人当中。
他会坐定下来,仿佛有权坐在这,有权在这个世界上占据一席之地—仿佛这种权利只有他这个年纪和种族、这种衣着和思维的男人才能享有。
不过他没在她身边伸直双腿,心满意足地嘟囔。
她孤身奔赴塔希提之旅。
这次度假是他给的圣诞礼物。
她坐靠走道的座位,靠窗位置空着。
“他的脑袋就恐龙那么点大,就是这么回事。”
斯齐特医生的女儿丽亚宣称,她正跟玛丽·乔聊她最心爱的话题—她爸爸。
她有一长串心爱的话题,心爱的严肃话题—核扩散、酸雨、失业率,以及种族偏见和女性地位—不过通往它们的道路无一例外都是从她爸爸开始。
照丽亚的说法,她爸爸差不离就是这一切的肇因。
是他促成了原子弹、污染、贫穷和种族歧视。
玛丽·乔不得不承认有时他发的议论确实会让人得此结论。
“那些只是他的看法罢了。”
玛丽·乔说。
她都能想象出那种恐龙了,脊梁上有一些扁扁的骨头突出—一种华丽的盔甲,几乎像饰物。
“男人嘛,总要有点看法才成。”
这话多蠢啊,尤其是对丽亚而言。
丽亚二十五岁,失业,是个肥胖、活泼、美丽的女孩,骑辆摩托车。
玛丽·乔说完这话,胖姑娘丽亚保持淡定的微笑,盯着她看了一分钟之久,这才轻柔地说:“为什么呢,玛丽·乔?为什么男人非得有看法才成?以便男人毁掉世界的时候,女人只需要坐在那里咂咂嘴吗?”
她摘掉摩托车头盔,把被雨水打湿的头盔搁在玛丽·乔的办公桌上,抖开一头乱糟糟的深色长发。
“没什么男人在毁灭我的世界。”
玛丽·乔拿起头盔搁到地板上,轻快地答道。
在这场谈话中,她并不像听起来那样势均力敌。
丽亚这家伙,跑进她爸爸的办公室,这番高谈阔论,到底想干什么呢?她想必不曾指望玛丽·乔赞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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