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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站在科里尔的树林中,看到布雷顿刚刚造好了一所红砖的、面积宽大的、精致的新工作室时,他的勇气消退了。
他在镇上荡了两天,结果,这所工作室的冷冰冰的、无情的外形把他吓倒了。
后来,心塔身疲,饥火如焚,一文不名,皮特森牧师的鞋底磨得快破了,于是他开始踏上返回博里纳日的一百七十公里的行程。
他返抵矿工的小屋时,身体疲惫,精神颓丧。
没有钱或信在等他。
他上床睡觉。
矿工的妻子们照料他,送给他一份可怜的口粮,还是她们从丈夫和孩子的口中扣下来的。
这次旅行中,他的体重减轻了许多,双颊上又出现凹陷,他的墨绿色眼睛的无底洞里闪着热病的火光。
虽然病了,但他的脑子依旧清醒,他知道已达到了决定性时刻临近的阶段。
他以后的生活该做些什么呢?当一名学校教师、书商、艺术商、店员?他往哪儿去住呢?埃顿,跟父母?巴黎,跟泰奥?阿姆斯特丹,跟叔叔们?或者在这浩瀚的宇宙中,也许什么地方会砰地降下一个机会,让他做些命运所指示的事情。
一天,他的体力稍许有点恢复,便直挺挺地坐在床上,临摹泰奥多尔·卢梭的《旷野里的窑》,一面猜想他在这无害的小小的绘画消遣中,还能沉酒多久,这时一个人没有敲门就把门打开,走了进来。
那是他的弟弟泰奥。
几年来,泰奥颇有作为。
年仅二十三岁,已经是巴黎一个成功的艺术商了,受到同事们和家庭的尊敬。
他深话并享受衣饰、礼仪和交际等一切社交乐趣。
他穿着漂亮的黑上衣,胸前高高叉开的阔翻领镶着缎子镶边,高硬领土打着一个白色大蝴蝶结。
他生着宽阔的几·高前额。
头发深棕色,五官清秀,差不多有点象女性。
目光柔和,显露永不满足的神情,脸呈美丽的卵形。
他靠着棚屋的门,吃惊地望着文森特。
几小时前他刚离巴黎。
在他的公寓套房里,有可爱的路易·菲力普式的家具、带毛巾和肥皂的水盆、窗帘、地毯、写字台、书架、光线柔和的灯和悦目的湖壁纸。
文森特躺在肮脏的光秃秃的垫子上,盖着一条毯子。
墙壁和地板都是粗木板,唯一的家具是一张旧桌子和一把旧椅子。
他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粗硬的红胡须长得满脸满颈。
“喀,泰奥,”
文森特说。
泰奥赶忙走过去,俯身床前。
“文森特,对上帝发誓,决说出了什么事儿啦?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啦?”
“没什么。
现在我很好。
我生了一阵子病”
“但是这个……这个……洞!
你一定不是住在这儿吧…。
…这不是你的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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