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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棠舟口中的田大人,是如今西京户部的二把手,左侍郎田希尧。
严格来说,田希尧也算世家出身,只不过家道中落多年,所以只能凭科举入仕。
后来因直言进谏得罪了不少人,便被明迁暗贬到了西京。
“免礼免礼。”
田希尧有些尴尬地正了正衣冠,虚扶了陆棠舟一把。
大抵是顾及陆秉谦,田希尧对陆秉谦态度还算客气,并不摆长官的架子。
陆棠舟躬身,双手将敕牒和告身举过头顶:“此乃下官敕牒及告身,还望田大人核验。”
田希尧正色清咳了两声,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探向前,可动作刚进行到一半,又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小陆大人见谅,”
田希尧干笑了两声,意图缓解尴尬:“老夫年事已高,患有心疾,实在是,力不从心。”
其实按照规矩,这仪式本该由尚书蔡擎主持,可蔡擎这厮不知从何处提前听到风声,几日前便称病不出,等他得知消息时,这苦差事已然落到他头上。
田希尧读了几十年圣贤书,本对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嗤之以鼻,可崔缙那一副躺在床上如濒死之鱼的模样,实在由不得他不信。
要知道,崔家的护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能轻轻松松越过诸多高手伤到崔缙的,不是武功极高,便真的是鬼神附体。
陆棠舟并不接话,只把身子躬得更低了些,言下之意,田希尧若不肯从他手里接过文书,他便不会起来。
也不能怪陆棠舟强硬。
就任之礼不全,他这个户部郎中便是名不正言不顺,日后想要在西京立足只怕难上加难。
双方皆不肯让步,场面一度僵持。
“不知田大人身患心疾,是我等思虑不周,”
商珞盈盈浅笑,福了福身,“这文书不若由小人代为转呈,大人以为如何?”
“这……”
田希尧捋了捋有些花白的胡须,面露犹疑。
一来于礼不合,二来他若接了这文书,某种程度上等同于站队陆棠舟,西京这些世家可不会放过他。
尤其是一向看中脸面的崔家,为了叫他配合,甚至不惜曝光崔缙受伤的家丑。
“躲在后面的诸位,也都出来罢。”
商珞环顾四周:“我一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尚且不俱,诸位堂堂七尺男儿,反倒同过街老鼠一般躲躲藏藏,传出去倒也不怕叫人笑话。”
男人都好脸面,被商珞这么一刺,已有人忍不住跳出来,指着商珞的鼻子大喝:“放肆!
衙门之内,岂容你一介女流喧哗?”
“容与不容,我今日都喧哗了,无非也就挨两顿板子的事,你们要打便打。”
商珞冷冷打落指向她鼻子的脏手。
从来只有她恐吓别人的份,还轮不到别人来恐吓她。
“可是诸位就不一样了。”
“我们家大人哪怕有千般不是,到底也是圣上亲封的郎中,诸位今日此举,与不给圣上脸面又有何异?敢问质疑圣裁,诸位又该当何罪?”
“你、你个臭娘们,休要往我等头顶上扣帽子!”
那人登时气结,气焰瞬间消去一半。
田希尧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商珞这话表面是说与所有人听,实际是单说与他一人听的。
凝眉权衡一番,田希尧深深地看了商珞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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