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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那些震颤才渐渐沉淀为一些含义模糊的字眼。
沃尔佛医生突然醒悟过来女人说的那句话是“救我”
。
女人的话如一柄小而薄的铁锥,在沃尔佛医生的思维表层扎开一个细细的缺口,灵感意外地从缺口里汩汩流出。
“请你躺下来,雪梨。”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女人身上的蓝条子渐渐地平顺起来,变成了一些直线。
女人的双手交叠着安放在小腹之上,袖子翻落着,露出右腕层层缠绕的纱布和纱布上一些形迹可疑的斑点。
“闭上眼睛。”
女人脸上的黑洞消失了,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谧。
“雪梨,你来加拿大多久了?”
“十年。
请叫我小灯——那才是我的真名。”
“中国名字吗?”
“是的,夜里照明的那个灯。”
“小灯,你对西方心理治疗学理论了解多少?”
“弗洛伊德。
童年。
性。”
女人的英文大致通顺,疑难的发音有些轻微的怪异,却依旧很容易听懂。
“那只是其中的一种。
你是怎么看的?”
“一堆狗屎。”
沃尔佛医生忍不住轻轻一笑。
“小灯,上一次发生性行为,是在什么时候?”
女人的回应来得很是缓慢,仿佛在进行一次艰难的心算。
“两年零八个月之前。”
“上一次流泪,是在什么时候?”
这一次女人的反应很快,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和停顿。
“从来没有流过眼泪,七岁以前不算。”
“小灯,现在请你继续闭眼,做五次深呼吸。
很深,深到腰腹两叶肌肉几乎相贴。
然后放慢呼吸节奏,非常,非常,非常缓慢。
完全放松,每一丝肌肉,每一根神经。
然后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两人都不再说话,屋里只有女人先是深沉再渐渐变得细碎起来的呼吸声。
女人的鼻息如一条拨开草叶穿行的小蛇,窸窸窣窣。
草很密,路很长,蛇蜿蜒爬行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窗户,沃尔佛医生,我看见了一扇窗户。”
“试试看,推开那扇窗户,看见的是什么?”
“还是窗户,一扇接一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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