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下了班我就直奔狗王的诊所,结果正撞见一男一女正在破口大骂,而周骐圣则锁着诊室的玻璃门在里面抽烟,一边抽还一边玩儿一个狗骨骼模型。
那男的骂着骂着看见了我,大概是见我没带狗,以为我是诊所的人,劈手抓住我袖子就问:你说,是不是你们把我家豆豆安乐死了!
我打掉他的手,问豆豆是什么狗,他说:是金毛,耳朵缺一块,很健康的!
很健康的!
那女的也转过头来对着我连喊“很健康的”。
我问他们是怎么知道豆豆死在医院了。
那女的说,有个男人打了寻狗启事上的电话告诉他们,说一位老人带着金毛来做安乐死。
女的说完,男的又劈手揪住我领子,冲我喷唾沫星子:“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我告你们!
你们为什么不检查就动手术!
”话音未落,玻璃门砰地开了,周骐圣巨大的身躯从里面挤了出来,抓住男子的手腕往旁边一甩,把我们俩都甩了个趔趄,总算分开了。
“安乐死是我做的,”他说,“这人不是我们这儿的人。
你可以告我,或者选择别的撒气解恨的方式。
”
因为个子太高,他说话时几乎是把胸口顶在那男的鼻尖上;尽管眼睛往下看,却不低头,声音又粗又沉,十分吓人。
“但是不能退钱。
”他补充道。
后来夫妻俩闹了一番,哭哭啼啼地走了,也没什么结果。
说是女的怀了孕,公公怕金毛太闹腾,撞了媳妇的肚子,遛狗时几次偷偷故意放生,结果狗就是不走,一气之下才出此下策。
等有人打电话告诉他们,狗已经死了,这些都是接到电话以后对公公突击审讯得到的口供。
后来,等了好久也没人告周骐圣,让我觉得有些不平,我甚至想找几个大学同学(他们中很多是律师),上门帮他们打这场官司。
周骐圣在这起事件中第一次跟狗主人发生了肢体接触,不过这也是为了给我解围。
我这人没原则没立场,时间长了,回想起来确实是老头说谎在先,严格来说,周骐圣在其中有多少过错,实在很难说清。
渐渐我不再计较这事了,有时狗有个头疼脑热小三灾儿,我还是带着去诊所看看。
一晃四五年,狗虽老了却越来越硬棒,很少生病。
有一天去打疫苗,去的时候天光大好,甫一进门,突然间“黑云密布遮天日,有一阵大雨似过瓢泼”。
打完针,我因为没带伞,就跟周骐圣聊起天来。
诊所里除我之外只有两口子带着一只巨大的白熊在输液,非常安静。
我们听着雨,喝着茶,聊着聊着难免聊到那只死去的金毛,我忍不住又数落了他几句。
周骐圣想了想,慢慢地说:“那狗呼吸有问题,我一听就知道了,就算当时不死,早晚也得死。
我是不会故意杀狗的。
”我听了,隐约觉得哪里有问题,但一时又说上来,只得作罢。
接着我们聊到杀狗的话题,我问他是不是医生做的安乐死多了,也跟打过狗的人一样,身上带杀气,结果他还没回答我,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