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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第3页）

明明是被打得最严重的一次，禾禾对这顿打的记忆却并不多。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全身的骨头都像碎了。

她没有办法动，嗓子里像有火在烧，头很疼，浑身都疼。

她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会儿，又睡着了，再接着睡醒。

她不知道时间，只是想，她没拿回晚饭，又那么久没去拿饭，妈妈饿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更令她心中焦急，一急之下，她的意识又陷入黑暗中。

“禾禾，禾禾。”

有人把她从黑暗中唤醒，她认出这是沈渡的声音。

她想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喝点水。”

沈渡想扶她起来，但一碰，禾禾惨白的额头就浮出一层冷汗。

他不敢再碰她，生硬却格外小心地往她嘴里倒水。

喝完水，禾禾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脸上。

“你爸爸走了。”

沈渡像是看出她想说什么。

禾禾还是盯着他。

“你妈妈没事。”

禾禾终于移开视线。

这下却轮到沈渡看她了，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她一会儿，就起身离开。

他没走门，从窗户那边走。

禾禾看不到，只听见他在窗户那边磨蹭了很久，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外面响起落地声，有些沉闷，紧接着她的窗子被关上。

她知道，沈渡走了。

禾禾躺了很多天，身体也没好。

沈渡说她发烧了，弄了药给她吃，还用药膏帮她涂伤口，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来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意识都不太清醒，幸而他们的爸爸都在邻村帮人起房子，在那次回家之后，他们又住在了工地，这给她留了好起来的时间，没有再伤上加伤。

等房子建好，两家的父亲都回家来住的时候，禾禾已经重新能走了，因为没了弟弟身体虚弱的妈妈，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恢复了健康。

她不用再去隔壁沈渡家拿饭，妈妈会在家做好饭。

妈妈做的饭，也比姑姑家每天千篇一律的蒸土豆或者蒸芋头好吃。

虽然寥寥出现几次的肉菜都是爸爸的独属，但禾禾可以每天吃米饭吃到饱了。

可是，她居然怀念起那些每天去姑姑家领饭的日子。

那时候姑姑会骂她，沈渡会欺负她，但这些都比不上爸爸让她害怕。

禾禾曾听村里人说，有工人在建房子时出意外，摔下来摔死的，她听到后，偷偷许过愿，希望爸爸也这样在工地上出意外。

可惜愿望没能实现，爸爸好好地回来了。

她又忍不住想，如果那天她真的被打死了，其实也不错。

因为她发现，昏睡的时候，感觉不到疼，醒着才会疼。

可见死了，就不会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