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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第2页）

因此府上用了犬猴还不够，先生还要亲身尝试？是试效果，还是试分量比例？你也不想想自己比他体弱多少，也不想想他万事咎由自取……你也是不管不顾，舍身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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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尊师，与林凤致说话都以&ldo;先生&rdo;相称，极少直接说&ldo;你&rdo;，这时却一连斥了好几声&ldo;你&rdo;，显然这少年在不自禁的发作。

林凤致无话可答，只能深深俯身叩下首去。

殷璠声音倒缓和了：&ldo;先生不必如此，起来罢‐‐我也失礼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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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踏前一步作势来扶，林凤致便谢恩起身，看见龙颜近乎一种恍惚的苍白，神qg却又是平静的，仍向自己伸着一只手，良久忽然道：&ldo;先生，我已决意，要蠲了东厂，不再使用。

&rdo;林凤致对道：&ldo;这是陛下善政。

&rdo;殷璠微带笑意，说道：&ldo;先生本来便不赞成我设东厂罢？我也想了，天子确实不该有私权，有也无用‐‐能为我所用的，岂不能堂堂正正驾驭之？不能是我的……那也终究无能为力。

先生说过，当知事有可为，有不可为，我亦谨领此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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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致又恭声颂扬一句：&ldo;陛下圣明。

&rdo;殷璠将手放在他肩上，少年个头窜得快，一年不见，已经与先生平齐，凝视便直接看入对方眼底去，过一阵道：&ldo;我还想同先生说一句私话。

&rdo;侍立座后的童进贤一听此话，忽然一躬身，悄没声息的向后堂退了出去，让这前厅中君臣二人独处。

这光景似乎暧昧，林凤致不免有点忐忑之感，却还是坦然与学生对视着。

这样的平视并不符合君臣之礼，殷璠却丝毫也无异色，只是一叹：&ldo;母后常说先生是个大胆的，果真如此。

&rdo;林凤致便微微低了头，道了句：&ldo;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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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璠向他又走近一步，声音放低了些，说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ldo;我这回在南京的时候，总有人跟我说……当年安宁，并不完全是他的罪愆，却是母后主谋害死的，是不是？&rdo;

这宫闱秘事忽然翻将出来，林凤致不由惶然抬头，道：&ldo;殇太子薨逝疑案，清和元年已有定论……&rdo;殷璠并不看他，自顾自往下道：&ldo;安宁在的时候，我也还小，委实没见过他几面，后来他就那么薨了，我也不懂得什么手足之qg，不觉得难过。

因此永建三年以暗害殇太子之罪废他为庶人，你们教我听太皇太后主名的废立诏时，要哀痛垂涕，我竟也哭不出一滴泪来，母后和先生还委婉批点了我一番‐‐先生可还记得？&rdo;林凤致低声道：&ldo;陛下恕罪，臣……多已忘了。

&rdo;殷璠摇头道：&ldo;这事也没什么好记，当然应该忘了。

只是那时我年纪太小，正经大事记不得，却爱记些细枝末节。

&rdo;他按在林凤致肩上的手微微颤抖，脸上反而漾了笑：&ldo;长大之后读了更多圣贤书，我也委实应该为手足哀悼一番才是，可是毕竟还是哭不出来‐‐纵使知道安宁究竟是怎么死的，却也哭不出来。

因为……我从中得益。

&rdo;

他看着林凤致，说道：&ldo;听说真相之后，我反而想：若非安宁没了，我原也做不上太子，更匡论让母后和先生扶我即位‐‐这样的想头，是不是太卑鄙无耻？他急功近利不通谋政之道，上了母后的当同谋暗害安宁，以至背负罪名，可笑可耻；而我什么都没有做，却又暗自庆幸得意，若论诛心，岂非一样恶劣不堪？我也并非先生一心想我成为的道德君子，也是能做出恶毒事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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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致不禁沉默了，过了半晌道：&ldo;陛下，恕臣不能答‐‐是非善恶，其实难明。

道德也并非上天一定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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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璠盯着他，林凤致缓缓抬头，道：&ldo;陛下说到诛心，臣却想起旧朝一位大儒讲学的典故‐‐大儒阳明先生以心学之道擅名，某次在民间讲学，有位乡民询问：&lso;先生讲良知，却不知良知是黑的，是白的？&rso;阳明先生答道：&lso;也不黑，也不白，只你心头那一点赤的，就是良知了。

&rso;&rdo;

殷璠按在他肩上的手劲忽然消失了，林凤致又一次低下头去的时候，只看见小皇帝柘huáng的袍角在眼底一晃，是他回身退了开去，语气中微含怅然：&ldo;确实‐‐纵然诛心有过，但保得心底一点赤，终究不失为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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