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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沁瓷不过是趁着皇帝对她另眼相待,试图同太后撇清干系罢了。
“太后娘娘言重了,贫道不敢拿乔,”
萧沁瓷婉婉道,“实是我随遇而安惯了,对还俗之后前路如何心存茫然,不敢奢求什么恩典,也不愿劳烦两位圣人为我费心。”
“贫道但凭两位圣人做主,绝无二话。”
她将姿态放得这样低,全然不是平常的模样。
从前皇帝见萧沁瓷,不管是在先帝的清凉殿还是剑指咽喉,她都是宠辱不惊,冷淡以对。
正如她所言,能屈能伸亦是大丈夫,她从来不将自己摆在弱势地位,纵有隐忍示弱,但仍存风骨。
皇帝不知道旁人如何,但他从不因女子的示弱而可怜心软,可他已怜惜了萧沁瓷太多次。
从初时她素手拨弄琴弦,到后来雪中见她茕茕孑立。
由爱才生怜。
皇帝袖中的手一瞬间攥紧:“玉真夫人,自己的事,不要叫旁人作主。”
他话说得有些重。
皇帝一生要强,行事莫不是出自己心。
即便从前他因惠安太子缘故和皇位无缘,最后也凭借自己重新登上至尊之位。
从前他以为,他欣赏的也应当是那种自强不屈的女子,可他如今上心的这个姑娘却恰好处处相反。
她能在面见天子时不卑不亢,却摆脱不了至亲的掌控。
萧沁瓷身形一僵。
她漠然垂首,叫旁人不能窥见她的神情,但音色总能泄露一二主人心中的思绪:“是,谢陛下教诲,贫道记住了。”
皇帝心里五味杂陈,他一时觉得方才的语气重了,有心再说些话,却又不想听她再说出什么冷淡的话来,想再晾晾她。
他转而看向太后:“方才太后说惠太妃病重,朕已经请尚药局的林奉御前去看了,也让玉熙公主去方山侍疾,”
皇帝说话不疾不徐,是大权在握的笃定,“至于陈王和吴王,淑太妃一早就向朕请了恩旨,他们也从封地递了折子回来,各地的宗亲都要回京朝拜,朕便一并应了,谕旨早就发了下去,再有两日他们就该到长安了。”
皇帝话中有隐隐的讥诮,细听之下又无迹可寻:“太后来寻朕也太迟了,若等到如今再发恩旨,他们就得年后再回来了。”
太后面皮隐隐发僵,她不料皇帝当着众人的面就如此毫不留情地驳她的面子,让她颜面尽失。
既然早已答应,为何先前她开口的时候不明说,何况惠太妃在方山清修便不说了,淑太妃就住在太极宫中,也能越过她直接向皇帝请旨,未免也太不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中了。
但她不能发作,皇帝也不是她能发作的对象。
太后心知肚明,这是皇帝明了她的算计,又在萧沁瓷那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这就将矛头指向她了。
太后将这口气咽下去,说话温声,似乎真的只是一个为庶子着想的慈母:“既如此,倒是哀家多事了,耽搁了陛下的功夫。”
皇帝不与她寒暄,等同默认了她的话:“太后年纪大了,享享清福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也不必太后去为他们谋划。”
“朕在两仪殿还有政务处理,”
皇帝从座上站起来,“就不在太后这里多留了。”
萧沁瓷仍在地上跪着,玄黑云鹤越过重紫纱衣,片刻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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