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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澄把持枢密院多年,仇家可谓车载斗量,暗奉皇命诛除宦官,结果他找来密谋的京兆尹王璠当晚便向王守澄告。
谋反,更出动五百神策军,包围其府邸,要将宋家灭门。
最后还是在郑注劝说下,被流放外郡,最终客死他乡。
皇上与宰相联手,都奈何王守澄不得,反而被他回手一击,揭穿了唐皇的软弱画皮,连自己信任的宰相都无法回护,可见唐皇的怯懦无能,更可见王守澄的滔天权势。
这样一位声名赫赫的权阉,谁敢杀他?谁又能悄无声息地除掉他?还在杏园将其挫骨扬灰?
朝臣?罗立言自己都不相信哪位朝臣有如此胆量,更不用说如此手段。
藩镇?哪处藩镇会火中取栗,对一位权阉下手?
宦官内斗?如果是这样,倒是皇上之幸,朝廷之福……罗立言心里乱纷纷转着念头,这边众人已经检验过所有痕迹,过来禀报。
先是现场遗留的痕迹,法曹参军独孤谓禀报,杏园内现有车辙和蹄印,可以判定尸体是被人用马车运至此处。
但最关键的足迹,由于现场进入的人太多,已经无法查证哪些才是案犯所留。
罗立言心头不悦,车辙和蹄印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要紧的足迹却找不到,要你做什么吃的?绣花枕头!
接着仵作上来,禀报尸体查验的结果。
“从尸体的血迹判断,五人都是两个时辰之前被杀,算来应该是尸体被现之前半个时辰。
从尸体死亡时间,到骨骸焚毁的状况来看,半个时辰无论如何是来不及的。
此地又无焚尸的痕迹,因此小的们推断,应当是尸骨被焚烧之后,几名内侍才被杀死。”
也就是说,凶手是把王守澄掳走之后,痛加折磨,再剥皮拆骨,焚尸扬灰,而那五名内侍一直活生生看着,最后才被杀死?罗立言心底升起一丝寒意,凶手能在京城之中,悄无声息地掳走王守澄连同五名太监,这能量比自己设想得还要恐怖。
“鱼袋中的符印等物,小的们都验过,确系王枢密使所有。
但地上散落的只有些许灰烬,实不能断定为王枢密使本人。
至于灰烬的痕迹,小的无能,着实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
罗立言冷哼一声,“是真看不出来,还是不敢说?”
仵作叩道:“实系无能,求少尹恕罪。”
金吾卫一名长史开口道:“这些差役许是真看不出来。
罗少尹不妨将绘制图案送至枢密院,请主管军务的几位貂珰看看,也许别有所得。”
唐宋两国虽然都有枢密院,但唐国的枢密院与神策军一样,由宦官掌控,主事者全是太监。
如果说一开始罗立言还有些扑朔迷离,摸不清头绪,这位长史的暗示让他立刻省悟过来,以官靴为长安,分布在周围的七处骨殖,方位正对应七处藩镇:魏博、平卢、淮南、金商、剑南、河中、朔方……一念至此,罗立言浑身的冷汗几乎都涌了出来。
如果是七处藩镇联手刺杀王守澄,对叫嚣削藩的宦官一个好看,自己若吐露一个字,可能就是王守澄今日的下场。
他定了定神,开口道:“既然阁下如此说,那便移文枢密院,请他们协助探察。”
那长史表情僵在脸上,他出于好意才提醒罗立言一句,不料他转手就把锅扣在自己头上。
这不仅得罪了藩镇,还要得罪枢密院,真真是好人做不得!
独孤谓亲自动手,将五具尸体从树上解下,用白布覆盖,摆成一排。
罗立言道:“先将尸体运回万年县衙,请宫中来人,确定身份。”
万年县令道:“回少尹,敝县衙门狭窄,无法安置五位公公的尸体。”
罗立言不耐烦地说道:“那便送到长安县。”
“回少尹,”
长安县令不卑不亢地说道:“此案于万年县境内,若送至敝县,于情不通,于理不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