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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独秀说,敏捷地指了一下椅子。
蒋少祖有礼地笑了笑,坐了下来,疑问地看着他。
“陈先生请坐!”
他欠腰,匆促地笑,说。
陈独秀在衣袖里拢着手,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飞速地环顾,好像觉得身后有什幺东西。
“我不坐。
你底文章我看到了!
很好,很好!”
陈独秀大声说;陈独秀毫未寒暄,开始谈话,在房里疾速地徘徊,从这个壁角跑到那个壁角,显然他内部有焦灼的,不安的力量在冲击,并显然地企图控制它。
当他第二次走过蒋少祖身边的时候,蒋少祖注意到,他底锐利的小眼睛里的寒冷的,凝固的光芒已被一种热躁的,烈性的东西所代替,而他底眼角强烈地搐动着。
蒋少祖不得不注意到在这个人底内部突击着的那种刚愎的,热躁的力量了。
陈独秀迅速地,然而几乎是无声地在房内奔跑,不看蒋少祖,不回答蒋少祖底问题,好像未听见蒋少祖底任何话,愤怒地说着。
蒋少祖希望有机会表达尊敬,并窥探力量。
蒋少祖脸上有注意的,恭敬的,做出来的愉悦的表情。
陈独秀继续在房内奔跑--简直是冲击,他底小眼睛闪烁着,而他底小的,尖削的头伸向前。
他奔跑好像笼中的老鼠。
他所说的关于他底政治纠纷的话,都是极一般的;但他底这种冲击使这些话显得是严重的,深刻的,不平凡的;使蒋少祖觉得它们只是为他而说的。
陈独秀突然地在窗前站住了,同时他沉默了。
好像这个停止于他自己也是意外的;他脸上有茫然的表情,他沉入瞑想,或者在休息,望着窗外,忘记了蒋少祖。
“陈先生看中国可以从苏联得到多一点的东西幺?”
蒋少祖愉快地问。
陈独秀被惊醒,回头,好像未听懂,看着蒋少祖。
“苏--联?”
他忽然大声说。
好像斥骂蒋少祖。
他又沉默了。
他脸上有疲困的神情。
然后他又回头凝望蒋少祖,好像不认识他。
好像不懂得他何以要坐在这里。
蒋少祖恭敬地愁闷地笑着。
陈独秀缓缓地摇头;这摇头底意义是暧昧的。
“中国底前途呢?”
在这个机会里,蒋少祖露出舒适的愉快的态度,问。
“是的,”
陈独秀点头,说。
“你要抽烟吧?”
他问。
“我不。”
蒋少祖回答,笑了一笑,然后低头在藤椅上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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