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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离家（第3页）

坐到座位上后，刘初心便发起呆来。

车窗外的街道上，灯光昏暗，一两户人家亮起了灯火，偶尔传出几声咳嗽声。

不时有疾行奔走的脚步声，和行李箱拖在地上蹭蹭蹭的磨擦声。

赶车的人陆陆续续到来，司机也随即打开了灯，清点人数。

待来的人都上车后，司机发动了车子，车内又恢复了黑暗，沿途停停歇歇，不断又有人上车。

售票员的电话几乎没停过，都是询问她客车走了没，还能不能坐人，在哪里等着搭车等等。

车上的座位在出发时就几乎坐满了，一路上又上了好些人，把过道都快填满了。

其中坐到终点站的只有近三分之二的人，其他人只是搭其中一小段，或一半的路程，不是去赶集，就是去串门走亲戚的。

一路上，时静，时闹，都是浓浓的家乡味儿。

刘初心两耳不闻窗内事，只安安静静地靠在座位上。

她把衣服上的帽子扯下来挡住视线，脸鼻也被围巾完全包裹住了。

给自己营造了一个独一无二，能包裹住她所有心神的私密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刘初心微微抬眼看向窗外，天地间一片灰黑色中隐隐泛着几丝白亮，景物也都刷刷刷的飞速向后倒退着，她与家的距离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家，被甩在了很远的地方，她的心也跟着跳出了那里。

回过了神，刘初心缓缓收回目光，继续作低头垂眉状。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在帽子里睁大眼睛瞅着黑暗，静静的一动也不动，好像什么情绪也没有，但慢慢的她的眼泪却一颗一颗不受控制的滚落出来，顺着脸颊一路向下，将围巾湿透，未免被人注意到，便别过头继续装作看向窗外。

一边悄悄用纸擦着眼泪，身上的纸就快用完了，眼泪却越流越多，她只得用手去揩。

揩着，揩着，她干脆停下了手，任它流个够吧，虽狼狈但也痛快。

鼻子里堵得厉害，一溜的鼻涕混着眼泪流过嘴唇，挂到下巴上，她松了松围巾，将仅剩的纸一分为二后一拧鼻子，再顺嘴一擦，纸巾便湿透了，鼻涕像要破纸而出，刘初心赶紧将它丢到塑料袋中。

但鼻涕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她也拧的呼噜噜响，没纸了就将之前擦过眼泪的纸循环利用，配合着手背和围巾，再极力控制住情绪，才终于消停了，心里不禁自嘲:原来人流泪的时候，也会变成鼻涕虫呀！

窗外的风声绵延不绝，刘初心将脸凑到车窗上，嘶……好凉，她赶紧缩回脖子，继续做沉静如钟状。

不知怎的，她人虽在车内，却觉得像是在车外般，身体里一片寒冷，心里又莫名的感伤起来。

思绪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一瞬间就明白了许多多年来发生过许多次，却从未重视过的事情。

家人与她，她与家人，她们之间多年以来的相处模式究竟是否合理？

对与错，从前的她，从未想过。

而今……刘初心感觉有些头疼，脑子里乱得很，走马观花的回放着最近的一系列事情。

她始终不明白，家人为什么会这样对她。

从前一直想念的家，依恋的家，如今于她而言，有忐忑，有阴影，更有陌生感。

“买票了哈，大家都准备好零钱。”

售票员开始在车上挨个收费，轮到刘初心时，却直接越过了她。

一问得知是有人替她付了钱，刘初心有些摸不清状况，问道:“请问是谁帮我付钱了？”

“他帮你给的。”

售票员指了指最后一排的一个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