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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子,起床了。”
耳边传来爷爷的呼唤。
我揉揉眼睛,从被窝里爬起来,看看窗户,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到了炕上。
爷爷把我的白茬小皮裤,从单裤里抽了出来,再换上绒裤。
“我不想穿这个,这里面的大粗棱子太硌了。”
妈妈用旧军服给我改制的绒裤,大腿内侧的接缝太大,把那个皮薄的地方,摩的很不舒服。
“你妈给你新做的,没棱子,你摸摸。”
爷爷摸摸说道。
我翻过来调过去地摸了摸看了看,“奥,还行。”
这次是妈妈一针一线缭起来的,一点棱都没有。
穿好衣服,急忙冲到屋外,站到路中间偏那边的地方,使劲挺起肚子,大大的撒了一泡尿,一弯腰,收了家伙,跑回屋里,从炉台儿上抱起最后一个榆钱窝窝,啃了起来。
“吃完了就在家玩吧,别走远了,好好看门,爷爷得到地里干活了。”
爷爷说罢,扛了铁锹往东边去了。
当我把最后一口窝窝,塞进嘴里,又把手心里最后一枚榆钱连同窝头渣渣,沾到舌尖上的时候,喜平腰里扎条皮带,手里提把“二十响”
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职工院儿的那帮匪徒,把咱们的榆钱给祸害了。”
“喊报告。”
我故作傲慢地说道。
“忘了,谁还没有个忘。”
喜平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苦笑了一下,说道。
“走,看看去。”
我带着喜平走出家门,萍萍和刚刚在门口,一边吵吵一边折回头,跟着我们向西边路口的老榆树走去。
抬头看看老榆树,上面扒了五六个孙子,使劲地蹬着树杈子,疯狂地摇着树枝,看样子有五年级的模样,我看得出,这不是职工院儿的人,因为今天不是礼拜日,职工院儿的人都去上学了。
这是更远一点儿的工棚区的人,因为他们不上学。
这帮孙子只知道捡煤、偷铁、祸害人。
喜平抬手举起“二十响”
,“啪啪”
两枪。
这时,萍萍的妈妈,挺着胸脯出来,把萍萍和刚刚叫回去了,喜平的妈妈包着头巾出来,也喊喜平回去了。
“尽是点子胆小鬼,不配做我的兵!”
我心中暗道。
我独自一人,站在阳光下,抬头望着那漫天飞舞的榆钱,打着滚,翻着跟头,一闪一闪的落了下来,铺满了大地。
看着和他们一伙的,比他们小一点儿的几个女孩儿,用手收拢着地上的榆钱,捡那嫩一点儿的放进嘴里嚼着,把那不嫩的装进花布缝制的书包里。
还看着她们高兴的拿截树枝棍,在地上划拉着,扒拉开烂草沫子,挖着那站着都看不见的,刚发芽的“辣辣根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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