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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什么把我当一个残废的伤员似的留在这儿?我有一只手指发炎,算什么!
傻瓜!
你们应该拿我当一挺机关枪使用……我要全队准备好立刻出发!”
五十六
他们在濛濛的细雨中骑着马向火线前进。
他们曾恳求白求恩不要走,答应他把伤员抬到村里来,并且用尽了他们所能想到和各种主意,但是他已经先上了马,等着别人跟他走,同时固执的重复着说:“我的手完全好了。”
他一声不响地走在大家前头,骑在马上,摇摇晃晃,中毒的胳臂则插在军服里。
在一座高山脚下,当山路变得非常泞滑时,他下马步行,右臂抓着马鞍子。
在高山的那边,他们爬过了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一路上不住地滑倒摔跤。
在一片漫长的树林中,大家都折了树枝来做手杖。
走出树林以后他们又骑上了马,途中碰到了一场大风雪。
他们在咆哮的暴风雪的中心宿营过了夜,除了树木以外没有别的遮蔽。
其他的人吃着少得可怜的干粮的时候,白求恩没吃东西就钻进了他的睡袋。
他在潮湿的地上沉睡起来。
第二天早上他们又向前走,一股劲地赶了七十里,来到火线附近。
在一个开阔的、全是沙滩的山沟里,他们找到了一个战地伤兵站,那儿既没有医生护士,又没急救的设备。
白求恩马也没下就命令把伤员送到十里外的王家庄,并让医疗队的其他人员跟着他走,随即就飞驰而去了。
到王家庄以后,他领着队伍往团卫生所走,在马上晕了过去。
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卫生所的一个炕上,董和方以及团里的首长焦虑地站在他旁边。
“你打电话给各战地首长,”
他对董说,“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到了这儿。
叫他们把所有的伤员直接送到王家庄来。
如果电话打不通,派通讯员去。
第一批伤员一到,我就可以动手术了。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闭上了眼睛;很难看出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方量了量他的体温,低声对董说:“他的体温很高。
他的情况比将要送来的许多伤员危险得多。”
白求恩静静地躺了一下午,有时睡着,有时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盯住屋顶。
他不再想法掩盖他胳臂里的一阵阵的刺痛了。
下午,他的头剧然地痛胀,他要药吃了。
到了晚上,体温增高到四十度。
他说话渐渐没条理了。
“伤员到了吗,方?他们到的时候我就可以动手术了……你做臂部腿部的伤员。
要是有头部胸部腹部的伤员,一定要叫我来做。
他们抬伤员为什么这样慢啊?他们必须赶紧送来……我得启程回美洲哩……我头痛极了……我的手指完全好了……一只发炎的手指算什么?……要拿我当一挺机关枪使用……我要从美洲带钱和器材回来……让他们在重庆试试看,不让我走,让他们试试看……我就闹得全世界都知道……快一点,孩子们,把下一个伤员抬来……没时间来浪费,孩子们……把他们抬进来,一次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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