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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红记得寝室里有一个女生收到过一封情书,写信的人姓陈,信中在描绘自己的相思之苦时,说“感觉就像头上戴了一个铁帽子”
。
这个人追求没成功,还得了一个别名,叫做“陈铁帽子”
。
这个别名也不知是怎么传出去的,总之是不胫而走,人尽皆知。
女追男的下场就更悲惨了。
有一个被追的男生甩了那个追他的女生后,逢人就吹:“我怎么会要她?送上门来的货,哪有好的?不过我也不吃亏,该看的看了,该摸的摸了,以后谁要了她都是吃我的剩饭。”
而那碗“剩饭”
就一直没人吃。
所以杨红就没有立即回信,想等“男生杨红”
鼓起勇气,卷土重来。
结果过了几天,“男生杨红”
就把她的信全退回来了,还催促着叫她也把他的信寄回去,或者烧掉。
杨红哭了一场,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
与其说是因为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候选人,还不如说是悲叹自己的追求者这么经不起风雨。
她回了个信,说自己已把他的信烧掉了,暗中却保存下来,放在一个小红木箱子里,上面用红绳子结成一个千千结。
她知道撒这个谎很卑鄙,但她真的很舍不得烧掉那些信,这是她一生中收到的第一批情书,后来又发现其实是唯一的一批情书。
结婚后,她也没把箱子里的东西给周宁看,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周宁有一天去打牌被人告知这两天风声紧,派出所正在四处抓赌,牌桌上和打牌人口袋里的钱加起来达到三百元的就要进派出所,所以只好扫兴而归。
那天正好杨红跟毛姐出去逛街去了,周宁就想起那个他觊觎良久的小红木箱子,有点心痒痒的,心想,婚都结了,妻子还有什么秘密丈夫看不得?就擅自用剪子剪断那个千千结,打开那个小红木箱子,战战兢兢地拿出一封信,看完了,也没搞懂是谁写给谁的,或者中心是什么。
信里都是些“今天考了英语”
“学校的理科大楼修好了”
之类的流水账,连看三四封,都是一个风格,他也懒得再看,心想:“我还以为是旧情人写的情书,一场虚惊。”
就把信随手一丢,自顾自地看电视去了。
晚上杨红回来,看见自己的情书箱子被周宁打开,就责问他:“你怎么可以不经我允许就开我的箱子?”
周宁说:“夫妻之间还保个什么秘密?更何况又不是什么情书,还珍藏在那里,搞得我疑神疑鬼。”
杨红忘了周宁的错误是窥探隐私,反而为“是不是情书”
生起气来,“为什么不是情书?照你说,什么样的才算情书?”
“情书,情书,总要有个情字吧?那些流水账,也算情书?不是看有几封信字迹不同,我还以为都是你自己写给自己的咧。”
杨红仿佛被他点了死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在那里哀哀地哭。
她想起那些电视或小说里面,做妻子的被丈夫发现了旧情人的情书,在那里把那些卿卿我我的东西当作罪状大声宣读,杨红对那妻子羡慕之极:就算她丈夫等一会就要把她大卸八块,至少她曾经被人热烈地爱过,还有几封让丈夫大发雷霆的情书。
不像自己,唯一的情书还被周宁诬蔑为自己写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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