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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殊低头谢恩。
卫屹之看了看她,忽然这么顺从,只怕事情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当夜谢家几位老辈将谢冉叫了过去。
“丞相虽然是族长,但他是因为官位高才做的这个位置,论资排辈绝对轮不到他。
如今他竟然要杀自己族人,这就是族长该做的吗?”
“不错,此乃家族大忌,万一以后再出事,他又不保族人,那谢家岂不是要没人了?”
“谢家有势力在,可以推举别人做丞相,他若做不好,就换人吧。”
“说起来,我当初就反对他继承大人的官位,他黄口小儿,哪里拿得住这诡谲朝堂啊?你看看,一出事就推人出去了吧。”
谢冉忍不住打断几人:“敢问诸位长辈,深夜叫晚辈前来,可是为了对付丞相?”
几个老人都在努力做铺垫,为此事造就足够的理由,一听谢冉直接地说出了他们的打算,眼神都有些回避。
“阿冉啊,你也想想,丞相今日可以推他两个堂兄出去,明日就能推你出去。
至于我们这些不够亲的,就更自身难保了。”
谢冉道:“诸位长辈循规蹈矩,不会有事的。”
“其他世家循规蹈矩了吗?不照样过得滋润?谢殊无能罢了,若非他是大人唯一的血脉,大人又岂会推举他?你就比他强多了。”
“就是,我看谢殊只会对外人心软,对族人心狠。
阿冉你智谋无双,才是丞相的不二人选。”
谢冉摸着腰间玉佩,望着窗外黑黢黢的夜色,默然不语。
谢殊终于填上了亏空,不过最后一笔款银居然是谢家长辈谢铭贺送来的,让她很意外。
按辈分,她还该叫谢铭贺一声堂叔祖父,可记忆里从未跟他走动过,他会出手相助,可真是让她第一次感到了人间亲情温暖啊。
钱补上了,早朝时皇帝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能打压到谢殊,他有些不甘心。
谢珉和谢纯即将问斩,度支曹里的谢家人也被挤走了大半,这事眼看就能收尾,御史中丞忽然出列道:“臣有本奏。”
皇帝抬了一下手:“准奏。”
“当朝丞相谢殊纵容亲属贪赃税银在先,动用军饷填补亏空在后,陛下当予以严惩。”
谢殊一眼扫过去:“是本相听错了还是御史大人说错了?本相何时动用过军饷?”
御史中丞不卑不亢:“丞相您最后填进来的款项就是徐州军营的军饷。”
谢殊一愣,那是谢铭贺送来的啊。
徐州军营归卫屹之管,此举倒像是要挑起二人矛盾,但谢铭贺是谢家人,总不可能私下做这种陷害自己人的事吧?
谢殊朝卫屹之看过去,他早已看了她许久,忽然朝她悄悄做了个翻手的动作。
她尚未参透其中含义,听见背后谢冉的声音道:“臣有本奏,丞相私藏吐谷浑奉献的黄金,数额可观,另有各项贪赃枉法之举,微臣已列在折子里,请陛下过目。”
谢殊转过头去,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终于明白卫屹之那手势的意思了,是倾覆。
可是他怎么会抢先知道?
皇帝细细看过谢冉的奏折,勃然大怒:“奸佞!
哪一桩都足以削了你的职!”
按例此时早有人跪地替谢殊求情了,但今日谢家人里只有一半不到的人跪了下来,而且都是官阶低下的。
皇帝如何看不出谢家内部争斗,早在谢珉和谢纯要被杀头时他就期待有这么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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