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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淑珍问,仁慈地笑着,站在桌边,抱着手。
蒋纯祖同样地笑了一笑,又看傅钟芬抱着的小孩。
在这种注视里,他脸上是有顽强的、阴冷的表情。
蒋淑珍,在那种本能的冷静的观察里,觉得蒋纯祖是已经完全改变,成了有着深不可测的思想的成人了。
蒋淑珍看了小孩,又看弟弟。
“他乖的很,会走路了!”
蒋淑珍说,歉疚地笑着--显然的,这个小孩是给了她以那种她觉得不可告人的苦恼--额上露出层叠的皱纹来。
“他爸爸一直不来信!
这个人!
他们说他在安庆!”
蒋淑珍说。
觉得是在辩护自己;觉得这个沉默着的弟弟使她虚伪,有了气愤。
她沉思了一下。
然后,从傅钟芬手里抱过小孩来,吻小孩,笑了甜美的、仁慈的笑,并叹息。
但又觉得自己虚伪;虽然这种感觉,是混合在那种强大的感激里面的。
“他爸爸死了!”
蒋纯祖说,顽强地冷笑着,几乎是轻蔑地注视着蒋淑珍。
“我在九江遇到的,他死了!”
他站了起来。
蒋淑珍叫了一声,愤怒地看着他,颤抖着。
“在马当让日本飞机炸伤,抬到九江!
那只船让三颗炸弹炸沉!”
蒋纯祖环顾,严厉地看着傅钟芬,觉得她底妆扮过于虚荣--觉得汉口底男女们过于虚荣,生活得太轻率,不知道旷野中的悲凉和痛苦。
蒋淑珍低着头流泪,小孩啼哭起来。
“妈妈!”
傅钟芬不满地喊,不知何故,觉得母亲当着蒋纯祖哭泣,是可羞的。
“他在医院里死的--他底船开到汉口来过一夜,--但是他没有上岸--”
蒋纯祖讽刺地说。
于是蒋淑珍,突破了她底强烈的压制,哭出声音来。
蒋淑珍拚命地亲吻哭着的小孩。
傅钟芬抱过小孩去;蒋纯祖向小孩伸手,但被傅钟芬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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