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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睡得迷迷糊糊的纪榛转醒,揉着眼睛看昏色里颀长的背影。
沈雁清已穿戴整齐,黛蓝的宽袍,前方印流云野鹤图,墨色丝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一头乌发高高束起,戴朝帽。
窗外绰约的朝日从他轮廓清雅的侧脸流淌而下,犹如雨露落在琼玉上,飘飘若仙。
纪榛看迷了眼,他盯着沈雁清挺阔的腰背,昨夜荒唐的一幕幕浮上心头,两颊绯红地躲进了被褥之中。
距上回二人已有足足七日,沈雁清是极为克制之人,在此事上并不热衷,每次都是纪榛主动开口。
纪榛毫不怀疑,如果他不先迈出那一步,沈雁清怕是永远都不屑于碰他。
他其实也未必真不知耻,非要使出浑身解数缠着沈雁清上塌,只是似乎除了这事,他也找不到让沈雁清与他亲近的方法。
沈雁清书房里挂着亲手提的“克己慎行”
四字,他的行为处事亦奉行着这个准则,淡欲、寡言、不论事、少是非,真真正正的大雅风范,就连在床事上也颇有君子作风。
纪榛被家中养得骄纵,吃不得一点苦头,至多两次就哭着求沈雁清停下。
沈雁清不恼不怒,也不勉强,他开了口就即刻抽身离去。
纪榛既欢喜沈雁清的体贴,又伤神只有他一人在沉沦。
每每办事,沈雁清都不让他抬头,他的脸半埋在被褥里,想要回头瞧一瞧对方是何神态,才有动作就被掐住后颈肉动弹不得。
后来他也就破罐子破摔地不去探查,怕见到对方冷若霜雪的眼睛和寡淡的神情,浇灭他的一腔热情。
纪榛曾听小茉莉说过,两情相悦之人恨不得日日于榻上牵缠,而沈雁清心中无他,自然也就当作完成任务一般与他行夫妻之事。
他脸颊的红晕稍退,正对上沈雁清清浅的眼神,不再多想,小声说:“路上小心。”
昨夜春雨淋漓,今日路面怕是泥泞不好走。
沈雁清颔首,正欲出门,纪榛又从坐起来,带着点忐忑,“前日我兄长送了翅鲍来,我让下人炖着,你散值回来吃一点好吗?”
怕对方拒绝,他又献宝一般,“是极好的翅鲍。”
沈雁清在翰林院当值,任翰林学士一职,五品官,协助管理文翰事宜和考议制度,通常是申时末散值。
三年一度的春闱将近,沈雁清诸事缠身,近些日子都要酉时中才能回府。
纪榛殷殷地望着沈雁清,半晌,对方才极轻的嗯了声当是回应。
他喜出望外,还想说点什么,可沈雁清已经离开了厢房。
纪榛在榻上坐了回,想起今日需得向沈母问安,一刻不敢耽搁,唤来吉安打水梳洗。
吉安早早在外候着,端着温水进内,见纪榛面带笑意,也为自家公子高兴。
他跟随纪榛来沈府多年,纪榛虽不至于郁郁寡欢,但笑容确实比在纪府时少了不少。
老爷纪重和大公子纪决疼爱乃至溺爱纪榛,纪榛十七岁以前,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想摘天上的月亮、捞海底的明珠,父兄也会想法子交到他手中。
他千万宠爱集于一身,偏偏在沈雁清这里碰了壁。
大衡朝民风开放,素有双男成婚的先例,可自打纪榛和沈雁清成了亲后,流言蜚语也随之而来。
外人皆道脑袋空空的纪榛配不上光风霁月的沈雁清,将他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柄,纪榛起先还会与人争吵,被嘲讽得多了也渐渐懒得搭理。
可吉安却听不得别人说他家公子一句坏话,皇孙贵族他不敢得罪,寻常百姓他非要上去辩争几句。
要他说,他家公子家世显赫,自幼就是人见人夸的好样貌,莫说配状元郎,就是配皇亲国戚也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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