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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易安冷笑道:“当今天子和宰执们都不当回事,天天歌舞升平。
当年太祖立国,曾经痛骂南宋小朝廷,将那句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刊行天下,让天下人一起唾骂。
谁料今日,天下又复当日之景像。
太祖复收幽燕之志,尽付东流。
而百姓苦楚,天子和大臣们又何曾放在心上呢。
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悲天悯人,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是了!”
两人对坐叹气,半响之后,张守仁突然想起当日耶律浚在东京城外所言之事,便向杨易安一五一十道来。
“守仁,依我看来,蒙兀人的这个忽必烈,真是令人敬服。”
他见张守仁双眼一瞪,连忙笑道:“敌人是敌人,不过这个敌人,确实有些手段和想法。
你想,他若是真的收了伪朝之权,改蒙兀人那种宗族会议式的国制,建立法统国号,正式称帝北方,再加上蒙兀人令人震怖的实力,我想,北方局势会很快安稳下来。
再加上他修缮武备,力攻襄城的同时,全力入川,灭吐藩南昭,抄咱们的后路。
如此这般,我大楚危矣。
这样的人,虽然是蛮子、胡人,却也是大英雄豪杰!”
张守仁冷笑道:“那也得他先坐上这个位置再说。
这次他们的大汗忽然得了急病,按蒙兀人的规矩,大汗重病或是身死,所有在外地的蒙兀人都得回到草原。
这一次,多半是这忽必烈的长兄蒙哥继位为汗。
那耶律浚说,这蒙哥对咱们大楚的江山到没有太大野心,只是想着我们的金银财帛。
只怕到时候他必定会让使者来议和,朝中的议和派,也必定是势力大涨。”
杨易安瞥他一眼,笑道:“你也知道?这一次你在北方搅的天翻地覆,给咱们余太师添了多大乱子。
你想那吕奂是余太师一手提拔,他能给你好日子过么。”
两人谈谈说说,虽然都是智计高绝人物,却苦于出身下层,对朝中情势殊无了解,并不知道如何是好。
到是张守仁想起当日襄城军兵马使王西平,此时已经被回京师,任禁军兵马使,他是官宦子弟,叔父曾任京城守备防御使,家族实力雄厚,若是能与王西平攀上关系,或许得以解开迷?。
待到了晚上,张守仁留着杨易安饱食一顿,又知道他有安身之所,这才将他送出。
院门之外,月沉如水。
杨易安再三盯着张守仁端详,张守仁被他看的浑身发毛,苦笑道:“你又来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杨易安沉吟道:“我给你的那本太祖本纪,其实是坊间流传的抄本。
听说京城大内中,还有一本孤本,是太祖亲自手书传记,与坊间流传的绝然不同。
你那么崇敬太祖,行事说话多与他相同,将来想想法子,将那本弄出来瞧瞧吧。”
“你语不及义,是何居心?到底想说什么,如实道来。”
杨易安“嘿嘿”
冷笑,向他道:“还不明白?帝王的话,是你这小军官随便可说得的?不要脑袋啦?当共保富贵,是太祖当年与旧宋宗室及大臣说的话,一语之扣,天下遂安。
你这小子,不过立了些战功,得些赏赐,也敢乱说这个话!
我知道你相信左右邻居,不过这吕大帅未必肯放过了你,正想方设法,找你的毛病,你这把柄不小心落在他手里,对景儿时,准保能要了你小命。
嘿嘿,我若不是和你交好,早就一封书了,将你告了!”
张守仁初时尚以为他言过其辞,待送走了杨易安后,自己回房睡倒,猛然间想起自己中午饮酒时的骄狂之态,再有那话语中蕴藏的含义,若是真让有人心见了,添油加醋一番说将出去,就是小合得保,这辈子想有出头的机会,也是难了。
他全身汗水淋漓而下,后悔不迭,心中却也对杨易安敬服不已。
这人自幼习学兵家法家之术,进京应考,也是考的策问一科,却比那些只知道背诵儒家经典,寻章摘句的儒生,强过百倍。
张守仁在家休养数日,又到大帅府讨取了文书,到转运使处领了俸禄路费,约好了杨易安,两人一共骑马上路,带雇了两个小童沿路服侍。
虽然不如那些坐着怒马驷车,豪奴成群的贵人,却也是优哉游哉,不愁吃喝。
这也是是两人成长至今,很是难得的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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