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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5页）

这会厨房锁上了，要吃的就得惊动人，又怕底下人抱怨。

&esp;&esp;她那一脸苦相，比黄莲还苦。

珠嫂子稍稍扬着声道：“那就吩咐人做吃的来，抱怨就叫他抱怨去，横竖住不了多少日子咱们就要回钱塘了。”

&esp;&esp;正有些拿不定主意，倏闻洞门外两声咳嗽，月贞回身举起灯笼，照见是了疾站在那里，将手里的食盒提一提，“大嫂，来，有饭吃。”

&esp;&esp;月贞大气一喘，笑着向月亮拜了拜，“阿弥陀佛，真是我的活菩萨！”

&esp;&esp;旋即笑嘻嘻地将灯笼塞给珠嫂子，吩咐她自己铺床先睡，跳着脚蹦到洞门外头去了。

&esp;&esp;屋里灯影昏昏，了疾将食盒搁在四方桌上，一一摆出些精致素斋，另点了盏灯摆在当中，请月贞坐，“都是些素食，大嫂吃不吃得惯？”

&esp;&esp;那些素食做得格外精巧，一样酿豆腐活做成了东坡肉的样子。

月贞哪还管它素不素的，挽起袖口，先扒了口稀饭。

抬眼对了疾一笑，“霜太太给你预备你的吧？霜太太真是疼你疼得紧。”

&esp;&esp;“大嫂席上没吃饱？”

&esp;&esp;月贞连着大啖大嚼几回，胃里的痉挛觉得好了些，得空搁下碗，改得细嚼慢咽，“那席上哪里吃得饱？你大哥才刚入土没几天，我就在那里吃吃喝喝的，你们家那帮子亲戚的唾沫星子还不得淹死我？况且一会这个媳妇来说话，那个媳妇来说话的，一桌子菜早就冷了。

真是白糟蹋粮食。”

&esp;&esp;案上的珍珠元子汤还冒着热滚滚的烟，了疾拨弄着持珠，望着她微笑，像一尊慈目的佛，在香火鼎盛的高堂上，四海青烟笼着他。

&esp;&esp;望得月贞不好意思，抿到唇角有颗饭粒子。

她暗暗红着脸，探出一截伶俐的舌尖，咻地将饭粒子卷进嘴里。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月贞：吃饭很重要，爱上鹤年，是从吃饱饭，肠胃缓缓暖暖的蠕动开始。

&esp;&esp;不醒时（四）

&esp;&esp;二更已半，厢坊的戏台子散场，敲了几声金锣，明日请早。

&esp;&esp;月浓入窗白，了疾朝窗外瞅一眼，起身到罩屏外供了一炷香，“大嫂，快吃了饭回去歇息，天不早了。”

&esp;&esp;月贞益发细口细口地捱延，端着饭碗，眼睛跟着他溜出去。

罩屏的镂空雕花将他的侧影切碎，一并连月贞对他先前那点不满也粉碎了。

&esp;&esp;他与别人也说笑，对旁人也和善，又怎么样呢？他只给她饭吃，这总能算一点“特殊”

吧。

&esp;&esp;她自己替他开脱，自己宽宥了他。

笑吟吟地问：“今天在宗祠，你怎的先走了？”

&esp;&esp;了疾将香插在炉内，摘下颈上挂的佛珠，神色有些肃穆地走进来，答非所问，“过继了子嗣，你在李家就不能再脱身了。

按理说，你与大哥还完全礼成，原本还有退步抽身的余地。

这会想走也晚了。”

&esp;&esp;“我走哪里去？”

&esp;&esp;“回家。”

&esp;&esp;月贞舀了碗珍珠元子汤，噘着嘴朝碗口吹气，不以为意的态度，“就是没过继子嗣我也回不去。

哪有嫁出去的女儿，又往回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