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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第3页)

也人人都有自己的一份担子,不论是否心甘情愿,既落到肩上来,只得扛着走,人活一世根本是即来则安。

&esp;&esp;思及此,她豁然微笑着,“太太别问了,问出来也没意思,早就断了。

太太放心,从此我只安分守己过日子,再不犯这样的错就是了。”

&esp;&esp;每句话的尾音都是往下垂的,不如从前那满心的不甘与叛逆,像是认了命。

&esp;&esp;总算是驯服了一只野猫,琴太太听了明明该高兴,却没能高兴得起来。

&esp;&esp;她看着月贞脸上的血气在慢慢消减,眼底的青春也在无可奈何中逐渐凋零,至于那心里的野火,也是在寸寸熄灭。

这情形像是看着又一个年轻的自己在风尘仆仆的光阴里死去。

同时她也在月贞此刻的表情里回首了自己的一生,从而使她那颗历经沧桑的心触动了一点不忍。

&esp;&esp;她缓缓睡回枕上去,怔怔地看着帐顶,叹了口气。

&esp;&esp;月贞不懂她这叹息里的意思,不过看这样子,是不打算追究了。

她的心便零落下来,有一种寂寞的平静。

她打算要与这寂寞和平共处了。

&esp;&esp;于是接下来几日,事情并未露出风去,阖家仍是风平浪静的姿态。

月贞也恪守本分起来,不是在床前服侍琴太太,就是安排着迎接于家来人的事。

&esp;&esp;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琴太太没精神的缘故,月贞这回倒是主动担起事来,当着琴太太拿定许多主意,俨然有了些李家大奶奶的派头——

&esp;&esp;“冯妈,我看这份菜单不好。

人家是大公子亲自领着兄弟来的,大公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小公子十七,都是爱新鲜的年纪,您只怕他们吃不惯,弄些京里头的菜色,我看他们未必吃得舒心。

倒是应当把我们这里的特色拿来招呼他们,再派两个伶俐的小厮跟着他们,领着他们四处去逛逛,咱们杭州好玩的地方多,不怕他们觉得闲着无趣。”

&esp;&esp;冯妈看了眼琴太太,琴太太靠在枕上,神色有些欣慰,冲她点着下颏,“就按月贞的吩咐,她是年轻奶奶,年轻人的心思她多少知道些。

不像咱们,老了,不知道时下的年轻人都爱吃什么爱玩什么。”

&esp;&esp;丫头端了药进来,冯妈走去接了,又交给月贞,笑道:“那就都听大奶奶的,太太也可省些心,好好养精神。

只是还有一条要商议。

前日惠歌来跟我说,想趁着这回瞧瞧于家那小公子长得什么模样。

我想她姑娘家,到底不合规矩,没应承她。”

&esp;&esp;琴太太哼笑着说:“未必长得不好她就不嫁了不成?反了她了。”

&esp;&esp;月贞伺候着吃药,也跟着笑,“小姑娘的心思,难免的。

我看两位公子要在咱们家小住些日子呢,太太这里拦着不许见,要是有个咱们眼瞧不见的地方,回头反闹出什么笑话来,岂不是更不好?她要见就许她见一见吧,就趁他们到家那日,大大方方的在厅上摆上几桌,请些小戏杂耍,将姨妈他们都请来。”

&esp;&esp;琴太太想了片刻点头,“好,也依你去办吧。”

而后又问:“霖哥今天怎么还不见?是昨夜没归,还是这会还没起?”

&esp;&esp;“他同鹤兄弟去山上验新出的茶去了,这是今年头一批。”

&esp;&esp;“鹤年也跟着去了?”

&esp;&esp;月贞搁下药碗递上帕子,察她的脸色,见她眉头轻敛,便小心地笑了笑,“噢,我听见霖二爷说是横竖鹤年闲着,要他陪着跑一趟,去应酬几位定茶的茶商。”

&esp;&esp;琴太太漫不经意地笑一笑,“鹤年那性情,还会应酬人?也好,既不是寺里的住持了,也该学学与那些人打交道,免得来日进京做了官,把皇帝老子都得罪了还不知道。”

&esp;&esp;三人都散漫地笑着,唯独月贞那笑底下有丝哀愁,恰便似这三月里的风,和暖里扣着一丝凉意。

&esp;&esp;却说鹤年陪同霖桥去验茶,学得不少本事,回来的路上,在马车里将心里的主意理了理,犹豫间便对霖桥说起,“我上回跟二哥提过的,将咱们的茶号做了户部挂名的皇商,这事情二哥看可不可行?”

&esp;&esp;霖桥翘着腿,半副身子欹在壁上一挫一挫地,“没那么简单,我上回也跟你说过,二老爷从前为此事忙过一阵,忙来忙去最终也没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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