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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闭眼。
长而微卷的睫毛如濒死的昆虫翅膀慢慢翕动,眼前被雾黑色包裹着的白色天花板再次彻底坠入黑暗。
强烈的倦怠感如同深重的巨石,连一个简单的、眼皮被睁开的动作都难以做到。
身边似乎有人影晃荡。
对方的动作十分轻缓,周眠能够感觉到脸颊上温热、耐心擦拭过留下的余温。
毛巾的柔软的触感很快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温凉的液体慢慢在唇上晕开。
青年漂亮冷厌的眼终于慢慢被撑开了。
他看到一片阴影。
阴影之上是一片白瓷一般润泽的皮肤,男人黑色的眼垂着,看不清神色。
周眠动了动泛着淡淡色泽的唇,白色的、沾着水珠的棉签便被青年半半含入口中。
男人的动作很明显的一顿,他慢慢收回棉签,冷淡的眼正对上周眠尚有些迷糊的眼。
左季明眉头微松:“你醒了。”
周眠动了动喉头,想要说话,可发出的声音却过分的沙哑。
“我、怎么了?”
他们靠得太近了,可左季明却好似毫无感觉一般,他盯着青年的翕动的唇角,好一会儿才道:“你生病了,昨天半夜发了高烧,并发引起了肠胃炎。”
周眠只觉得浑身疲惫,身后的虚汗让他十分不舒服,但在听到左季明的解释后,他一瞬间僵住面色。
青年深黑色、显得有几分阴郁的眼盯着眼前如雪如玉的男人,声音低哑缓慢:“你是怎么知道我半夜发烧的。”
或许是他过分阴冷的视线令人感到不适、甚至是具有攻击性的。
左季明微微眯眼,他修长的指节抚了抚袖口微微泛起的褶皱,自然而冷淡的开口道:“我路过你的房间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你的房间传来了很大的动静。”
“你最近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出于担心,我敲了敲你的房门,但你没有丝毫回应,我就打开了你的门,看到你躺在地上。”
男人的说法合情合理,因为病情的原因,周眠在一定程度上无法判断自己真实的情况。
对方的表现自然正常,更何况这已经是左季明不知道多少次帮助他了,周眠实在没有什么立场为一个梦魇或是幻觉来怀疑对方。
青年软化的姿态十分明显,苍白的、泛着淡淡色泽的唇抿紧,黑蒙蒙的眼也失去了某些冷漠与疏离,他轻声道:“谢谢。”
他应该是有些愧疚的,愧疚于自己第一时间选择怀疑对方。
是啊,他和左季明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不清楚呢?
左季明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起身,出去了一会儿,再推门进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杏白色的纸杯。
男人将温水自然地递给他,淡声道:“你发了一晚上高烧,现在喝点水吧,我订的粥应该快要到了。”
周眠接过水,他看起来更加不好意思了,又低声道了谢。
左季明垂着眼看着青年因喝水而慢慢洇湿红润的唇,喉头微动:“不用和我客气,你是弟弟。”
周眠的眼珠晃动,捏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小时的记忆对于周眠来说已经过分遥远了,那时候周眠的家庭尚且完整,周父也没有染上赌瘾,所以小时候的他并不像是现在一般的寡言阴郁。
年少的孩子眉眼总是充斥着光彩,他活泼好动、玉雪可爱,像是一道明媚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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