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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里用的是山泉,清爽冷冽,灼烧感瞬间被冲掉了不少,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陶桃紧拧着的眉宇也伴随着涓涓细流舒展开来。
程季恒的脸色却依旧紧绷着,紧张又担心地看着她:“还疼不疼了?”
陶桃没那么娇气,摇了摇头:“不疼了。”
程季恒舒了口气,但是很快他的脸又崩紧了,这回不再是紧张担忧,而是生气:“你就不能小心点么?烧个香也能把自己的手烧成这样?”
陶桃知道程季恒是为了她好,是因为她的手被烧伤了才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忽然特别委屈,还是憋不住的那种委屈,因为他太凶了。
上一次体验到这种因为被担心而受到的委屈,还是她爸妈活着的时候,有时候她不小心或者意外伤到了自己,爸爸和妈妈也会这么生气。
那个时候她有恃无恐,哪怕心里清楚爸爸妈妈是因为爱她才生气,还是会委屈的流眼泪,抱怨他们太凶了。
但爸妈死了之后,她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了,有人这么关心她就不错了,她还哪儿敢委屈啊?
但是她在程季恒面前就敢,也只在程季恒面前敢。
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却又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所以绷紧了嘴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程季恒懵了,顷刻间气势全无,弱小卑微又茫然地问:“你、你哭什么呀?”
他要是不问这句话还好,他一问,陶桃就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哭了出来,呜咽着说道:“你凶我干什么呀?我又不知道那根蜡烛会倒。”
程季恒吓的连话都说不全了,甚至开始结巴:“我我我我我没有凶你……”
他越是卑微,陶桃的气焰就越嚣张,不是故意嚣张,是不由自主的嚣张,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
“你就是凶我了!”
“……”
这一刻程季恒特别无奈,要是换了别人,敢这么不识好歹,他早把那人收拾老实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颗傻桃子的时候,他竟然毫无招架之力,甚至真的觉得自己刚才太凶了。
最终,他选择道歉,语气还非常的卑微:“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陶桃就没搭理他,抽抽嗒嗒地吸鼻子。
程季恒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脸色,语气坚决地保证:“别哭了,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我发誓。”
其实已经没有眼泪了,但陶桃还是抬起手背给自己擦了擦眼泪——她小时候就是这么对付她妈的。
然后她关上了水龙头,一言不发地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就走。
程季恒叹了口气,无奈地跟在她身后。
陶桃又去了服务台,重新买了三支香。
她没有忘了今天来云山的目的。
铜香炉周围的人依旧很多,程季恒这回不放心让她自己去点香了,还没走到香炉处,他就朝她伸出了手:“把香给我,我去给你点。”
陶桃还在赌气:“我自己可以。”
程季恒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命令道:“快点给我。”
陶桃瞟了他一眼,有预感自己这回无法反抗,然后乖乖地地把香给了他。
挤在人群中点香的时候,程季恒再一次的认定自己今天绝对是疯了,不然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干出来这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
和这颗傻桃子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像是被下了蛊一样,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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