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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马车入郡了,维诺里太太接到消息,正要煮玫瑰茶,指挥人去摘花呢。”
他站在地毯上认真系扣子的模样逗乐了结子,她把铺床的工作交给旁人,拿过梳子替他梳发。
“茜带了老师回来,记得好好感谢她。”
黑色卷发乖巧垂在额前,他小声说,“茜好。”
结子欣慰一笑,蹲在他身前,伸手抚平领结上的褶皱,“对。
她非常好。
所以永远不要怨恨她。
永远要尊敬她。
永远要爱戴她。”
“好孩子,记住了吗。”
他用力点头。
早餐是简单的牛奶鸡蛋,厨房里的下人忙着听维诺里太太调遣,大屋里的仆人上上下下清扫家具,有条不紊地迎接主人归来。
光被赶去小书房写字,他每日的功课其实做得扎实稳固,可是结子深谙小姐喜怒无常的个性,她布置的任务,只有完成了百分之二百才有可能不被责骂。
光当然是个诚实刻苦又聪明的孩子,可这些优点在茜小姐那超乎常人的早慧面前便显得不值一提了。
她对世人的要求纵使达不到自我标准的十之一二,也极少有人能进入到那——与之对等的狭窄的忍耐度——的区间当中。
马车在临近午时驶入大门,森是主人的左右手,他不在的时候,便有结子领头,带着宅里的下人早早候在门外。
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位被聘请来当家庭教师的男人,此事经由书信在半月前告知家中,客房也已打扫空出。
饶是事前有各种猜测,等到来客真正露面,仍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男人须发潦草,穿褐色西装,脏兮兮的马靴鞋边结着泥垢。
行礼只有一只手提包,男仆要替他拿过,也被瓮声瓮气拒绝。
结子状作不经意往马车内一瞥,并未见到另一张陌生面孔,她不免心生忐忑,怎么也不愿相信这就是被小姐聘请回家教书的“客人”
。
看到茜从车上走下,结子瞬间打消了探听的念头。
那神情可称不上愉悦。
森管家伸手去扶,也被她一把推开,握着小金仗一跃而下,鞋跟沉沉扎进石子地中。
“利托。”
她甚至懒得多言一句,简单说了男人的名字,就大步甩手往屋里去了。
结子不明所以,求助似的望向森,却见他摇摇头,再多的,也不说了。
维诺里太太精心调制的玫瑰花茶没能让主人调转心情。
两个月多的时间不知在帝都经历了什么,也可能是路上的见闻触动到哪根神经,她浑身紧绷,活似一只弓起身背、蓄势待发的猫,整个白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只有玻璃瓷器碎片碰撞的响声隐隐透出门外。
“森!
森——”
她又开始大喊大叫。
结子环着怀里的光,男孩靠在她腰间,两人如出一辙的眼神黏在他身周,是想要关心什么,却不敢开口的犹豫。
“一点小事而已。
别担心。”
他低头与男孩对视片刻,许是拗不过那清澈的目光,只得吝啬开口指点,“去找老师。”
结子连忙拉住他,指了指西向的走廊,语速低快地问道,“那个男人?那样的......男人?”
森管家此时已推开门,闻言转过身,俊秀的脸浮出一线笑,“不要以貌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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