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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只好让它留下。
半夜,那伙武装毒贩果然出现在国境线上。
战斗打响后,其他几名毒贩子都被打死或活捉了,唯独有一个毒贩子趁着天黑,滚进几十丈深的箐沟。
那条老狗狂吠一声蹿进了箐沟。
箐沟响起三声枪声和毒贩子的号叫。
我们赶紧下到箐沟,拧亮手电筒一看,那只军犬脖子中了一枪,身上中了两枪,倒在血泊中,但狗嘴还紧紧咬住毒贩子不放。
战士们围在军犬身边唏嘘不已,军犬饲养员反反复复地唠叨:“别看它是不会说话的畜生,可它比人聪明,比人还懂感情!”
战士们告诉我,这只军犬立过两次战功,狗脸和那条前腿就是被地雷炸伤的。
它已退役三年,按照规定,可以回军犬学校颐养天年,终身享有伙食津贴。
可它两次从军犬学校跑回哨所来,最后义无反顾地死在战斗岗位上。
第二天,边防连队为这只军犬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许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就在葬礼上,猛然间我心里涌起一股神秘的冲动,觉得这只军犬本身就是一篇非常棒的小说,于是,就写成了《退役军犬黄狐》。
这篇作品在上海《少年文艺》上刊登后,我收到上千封读者来信,成了我最受读者欢迎的一篇动物小说。
编辑也大加赞赏,说这篇作品立意新颖独特。
我总算悟出一点什么了,文学的新意,不是赶时髦追浪头的新闻学意义上的新,而是作家特殊的生活经历,就是别人所没有的东西。
文坛是百花园,假如你也种玫瑰,我也种玫瑰,百花园变成了一花园;虽然玫瑰很名贵,却会因为重复而变得单调乏味。
人家种玫瑰,我种矢车菊,虽然矢车菊没有玫瑰娇艳芬芳,却会因品种新而受到人们的青睐。
在文学的小路上拥挤,重要的是寻找到自己。
1984年,徐怀中先生在解放军艺术学院创办文学系,并以总政文化部长的身份出任文学系主任,首届招收三十五名学员,我有幸考了进去。
我的同班同学中有许多人后来都成了文坛的佼佼者,如莫言、王海翎、李存葆、宋学武、朱向前、黄献国、李本深、崔京生等。
怀中先生的办学方式别具一格,也许可以归纳为三句话:开阔眼界,广泛比较,慎重选择。
为此,他以开阔的胸襟邀请各届人士,为我们举办名目繁多的讲座。
从卡夫卡的荒诞派、加缪的悲观哲学、萨特的存在主义到人体特异功能,都可以在我们的讲台上一展风采。
讲课的形式也让人耳目一新。
有的老先生正襟危坐,而有的青年教师则跳到高高的桌子上,手舞足蹈,用别致的身体语言渲染他新颖的见解。
有时前后两个讲座刚好观点针锋相对、风格截然相反,迫使我们的思维进行全方位的急遽跳跃。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自由,觉得自己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精神解放。
文学系两年的深造,对我的创作而言,不啻是给了一架登高的梯子。
灌了满脑子五花八门的文艺理论,我很自然地把这些理论当做一面面镜子,对照我以往的创作。
我发现自己以前写的动物小说基本上都是在动物和人的恩怨圈里打转,是在人格化的动物形象上原地踏步。
再继续写下去,无疑是炒冷饭。
再说,西双版纳可写的动物种类已被我写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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