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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婳在昏黄的烛灯下坐着,望向窗外,树的秃枝已然生出几分绿意来。
又快到了春意满园的时候了。
她记起那日她都尹康的牢中给他施压,路过那个皇族的牢房时,一身囚衣的李笑羽,坐在薄薄的棉被上,望着牢房的一角,仿佛看不到来回走动的人,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甘。
他白色的囚衣已然污迹纵横,他的眸中忧郁不减,下巴淡淡的乌青色,发也略微凌乱,却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呆在天牢里的人。
阡婳让看守的人打开锁,那人犹豫不下,碍于她丞相的身份,也不敢多说什么,打开门以后低声道:“丞相若是方便,请您尽量少谈片刻,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小人担不起这责任,”
阡婳冷声道:“本相不过是路过这里,进去看看,你是觉得本相居心不良不成?”
那人连连弓腰,“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阡婳与那人的话,李笑羽丝毫没有注意到,直到她走到他的面前,他才缓缓移过目光。
忧郁中带着凄伤之味:“他让你来的?”
阡婳坐到被的另一边,道:“他派人也派不到我头上。”
阳光从天窗射进来,照在潮黄的地上,干草上方是漂浮的细细的灰尘。
李笑羽把目光转向那里,不再说话。
她和他不算是朋友,但多少相识一场,她只是想来看看他罢了。
或许李笑允说不上哪一日就会把他杀了。
“她还活着,对不对?”
阡婳本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他的眼睛仍然望着,那投射进来的阳光。
似是不愿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他不愿听到的答案。
“她还活着,还在倚霞殿,她这样活着,其实也不算坏事。”
至少她觉得,那是另一种快乐。
半米之外的李笑羽叹了一口气,夹着无牵无挂,飘渺难寻的味道。
阡婳站起身欲离开,他却幽幽地开口:“我接下来告诉你的,不能让李笑允知道。
阡婳走过去,他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左州李府。”
说完,他从手上摘下他一直带着的墨绿色的戒指,放到阡婳手中。
他别过头继续望着那缕阳光,没再说什么。
阡婳走出去,在牢外回望了他一眼。
既然他相信她,她就定然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阡婳从袖中摸出那枚戒指,左州李府,那里有什么呢?是他曾经说过的,李笑允一直想要的东西吗?她让白守轩秘密查过李笑羽母妃的住处,得知她在他起事失败后不久就过世了。
前日牢里传出了他自尽的消息,她终于理解了他那声叹息的含义,一生悲凄,生无可恋。
那些在她身边真实存在过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了。
阡婳还记得叶琼儿,离开宫里之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悬崖下面我之前就去过,到处都是厚厚的落叶,他一定还活着。”
如夜还活着,他为什么不肯告诉她他还活着呢?他现在又在哪?她派人到处打听了这么久,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如夜在楼然的这几日,不过是走走看看,和他的大志一点都靠不上边。
他走过楼然的后花园,远远望去,那里的梅花正盛,一片桃红之色,灿若云霞。
他朝那片梅林走过去,那个清冷的女子,曾经就在这样的梅林下,稚气的脸,笑靥如花,眉眼弯弯,“如夜哥哥,你看这梅花是不是很漂亮?”
走着走着,在梅林深处,见眼前站着一名女子,一身纯白的长裙,点着脚,想要折下树上那枝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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