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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先瞧见,还当是偷东西的贼,眼下看来,哪里是偷东西的,分明是偷人的!”
&esp;&esp;人嘁嘁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esp;&esp;“就梅雨时节前。”
&esp;&esp;“你这就是瞎说,梅雨二奶奶还在庙里住着呢。
人家不到庙里去找她反跑到家里来扑空?我看你个老婆子就是怕丢了东西挨罚才胡乱赖人。”
&esp;&esp;“你才是瞎说?我怕什么?你听见贞大奶奶芸二奶奶房里谁说丢东西了?好容易翻墙进来,不为偷东西,那一定就是为偷人!”
&esp;&esp;说到此节,几人一对眼,不约而同地想到——既是偷人,二奶奶又不在家,那是偷谁呢?大家胡乱把丫头媳妇们都猜了一回,又是新闻里夹着新闻,议不完的热闹。
&esp;&esp;这新起的流言有了轻微的沸腾之势时,月贞尚在做梦。
做的是一段带着离情别绪的女儿梦,因为了疾要回庙里去了。
&esp;&esp;她和他在家遮遮掩掩的共处一室过几回,可总有无关的人来打搅,因此要说的话,要表达的情总是到不了登峰造极处,反倒落得个兴犹未阑,心有不甘的境地。
&esp;&esp;如今更是离情难舍,两个人坐在霜太太屋里,月贞总有意无意地把眼瞟去他身上。
了疾感触到她的目光,便低着眼笑一笑。
&esp;&esp;这笑落在霜太太眼里,就不中看了,她把纨扇扑在炕桌上,不住抱怨,“你们看看他,明日要走,今日就高兴得不得了了,恨不得装了翅膀从我跟前飞出去!”
&esp;&esp;月贞此刻与霜太太怀着同样的怨念,不肯向着了疾说话。
只好巧兰出头打了个圆场,“鹤年不是这个意思,听说朝廷派的巡抚到杭州了,说不准哪天就要到庙里去逛,鹤年还要回去候着应付那些大人呢。”
&esp;&esp;霜太太只能没奈何呼出口气,原来了疾预备还俗归家的事她并不知道,琴太太虽说要来告诉她,却因忙着给大理寺于家送中秋礼,一直没得空。
&esp;&esp;了疾为叫她高兴,在桌上端了碟葡萄散淡地走来,顺口道:“母亲不要生气,我这遭回去,下次再回来,就不走了。”
&esp;&esp;霜太太立时歪正了身子,“什么意思?”
&esp;&esp;“我打算还俗回家。”
了疾退回到椅上坐着,目光有意从月贞身上扫过去,“师父就要回来了,等把寺里的事都交付还他,我就回家。”
&esp;&esp;霜太太楞了片刻,慢慢笑出来,一时吩咐赵妈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一遍,一时又在那屋里添置东西,一时又吩咐丫头请裁缝做衣裳。
那些有眼力劲的婆子媳妇都赶着恭喜霜太太,屋子里登时聒噪成一片,到处都是嬉笑声。
&esp;&esp;这声音倏然使月贞生出一丝落寞之意,他想到了疾说的那句玩笑,要是他不出家,身边恐怕早就有了别的女人。
他一回家来,免不得就要变成家里众星捧月的人物,会有许多人争相簇拥到他身边去,这当中还能不能有她跻身的位置?
&esp;&esp;了疾在那头,也悠然地给霜太太浇了盆冷水,“我就是怕您兴师动众的,才不敢一早就告诉您。
不过是回家来住着,又不是死而复生,您何必如此?”
&esp;&esp;霜太太摇着扇嗔他,“你懂什么?你回家来住着,吃的穿的,哪样能缺。
我还要写信去告诉你父亲,他知道了一准也高兴!”
&esp;&esp;说着便立时行动,命人将缁宣叫回来写信往京。
了疾最怕这样闹腾,立起身说要去看元崇,因他明日要走,也是有意制造些与月贞独处的机会。
月贞只好陪着回到那边宅里。
&esp;&esp;两个人慢条条从那处角门钻进这处角门,午后的太阳温温吞吞的磨人,花墙上伏着打瞌睡的野猫,梅雨过去了,太阳还反应不及,这几日便如同春天和煦温暖。
&esp;&esp;不知道走到那边房里有没有下人在,说不准,谁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偷懒?因此两个人的步子都是磨磨蹭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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