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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何也话语中的余热已退,恢复了一贯淡漠口气,“恭喜。”
邢天航苦笑一声,上次电话中提起结婚事宜,已是半年前。
郁家一直希望邢何也能拨冗出席,以攀上驻加大使的这条人脉,即便不直接得些好处,至少也能在婚宴上隆重介绍,那郁东森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就能晓得,郁家结了个如此有实力的亲家,对于郁丰海外投资自然更多信心。
邢天航拗不过小凡,尽管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是与邢何也提了一下。
时隔半年,父亲再闻婚讯,竟没有引起丝毫的震惊与疑惑,而只是例行公事般道一声恭喜。
对父亲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存活于电话里的儿子。
只要电话挂下,自己就被茫茫太平洋隔断,再无法影响他生活的任何喜怒哀乐。
“新娘并不是小凡,上次我并没有……”
邢天航还是解释了一句,没有说完,又匆匆咳嗽起来。
他不知自己为何还是要解释,是想挽回父亲对自己的印象?不想让他觉得自己那种频繁玩弄女人的纨绔子弟?
“天航,你已经成人,有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
邢何也淡淡打断他。
“还有事么?”
边上有女人的声音,邢何也似有些不耐。
“妈妈……”
邢天航知道邢何也要挂电话了,忙压住咳嗽,勉强提气说:“妈妈最近好么?我……咳咳,我想来接她参加婚礼。”
“参加婚礼?呵呵,你不怕别人知道母亲是疯子吗?不怕她大闹婚宴?”
邢何也语声充满讽刺。
“没有关系,我会自己看牢她!
保证她的安全!
爸,让妈妈看到我结婚,她会高兴的!”
邢天航恳求。
“上次去参加你外婆葬礼,回来后花了一个多月才回复到原来安静的状态,你还嫌我照顾她不够累吗?异想天开!”
电话里又是长长的嘟声,隔了三秒之后,变成短暂的嘟嘟嘟。
荧光的电子钟显示出时间凌晨2点1分21秒。
邢天航凄楚笑了笑,他和父亲的这个电话打了一分半都不到。
不知是不是咳得太厉害,胸口始终闷闷的痛。
他从抽屉里取出两粒药,一闭眼吞了下去。
他现在已经熟练到,连喝水都不用。
房间里没有开灯,那样一个漆黑的位置,恰好可以俯瞰南阳璀璨灯火。
华美的景观灯给每座建筑都勾上了亮银色的边,腐朽的、灰暗的、见不得人的统统掩埋于角落,只看到霓虹炫丽、富美堂皇。
甲虫般的小车川流不息,车头大灯开足,于高架上昂首阔步,甩开残影,留给众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许自己也如这城市一样,只余一个美好的壳子,而内在却早腐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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