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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倏忽清醒,在被褥中艰难地翻过身,苍霁的脸便贴在咫尺,正睡得昏天昏地。
净霖脱出手来,揉捏眉心。
苍霁突然嗅了嗅,闭着眼说:“趁着夜黑雨大,快让我咬一口。”
“你如今能吞百物,粮食也能用了。”
净霖反手摸索在枕边,没找着扇子。
苍霁抬手打开折扇,呼扇几下,说:“凡粮只能垫腹,我才不稀罕。
你方才做梦了是不是。”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你刚唤了娘。”
净霖说:“不是我。”
“从这口中吐出来的。”
苍霁猛地翻坐起身,用力扇了几下风,“哼哼唧唧的,像只奶猫。”
他音方落,从他胸口掉下去的石头小人就磕到了脑门。
苍霁看它撑着脑袋又趴回去,打了几个滚,才听净霖回答。
“我哪儿来的娘。”
他回答的有点懒洋洋,石头小人舒展四肢,也懒在被褥里。
净霖更是动都不想动,他说:“这铃铛狡猾,每次捎我看风景,都借的是我的力气。”
“你的意思是。”
苍霁侧头,“那是顾深的梦?可它叫我们来到底所图为何。”
“不知道。”
净霖面上薄风阵阵,他说,“看一次价格不菲。”
他不过是看了几眼,此刻已堆上了睡意。
灵海枯竭的干涩感似如乏力,他现在跟着铜铃颇为费力。
上一回带着苍霁却要好些,这铃铛还会看人下菜。
次日天尚未亮,大雨磅礴。
顾深披上蓑衣,头戴斗笠再次上马。
他漫无目的,只是在这群山间流荡,窥寻着一丝半点熟悉的感觉。
离家的那一年他还太小,致使如今除了茅草屋前的竹篱笆,便只记得湿雨天里的浓郁药味。
苍霁在窗边注视着顾深的背影没入雨帘,说:“他这样找,要找到何时。”
“无止尽。”
净霖也看着那影消失。
“如此执着,所求为何。”
苍霁说,“家在哪里都能安,何必非要过去的那一个。”
“终究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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