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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令望移开眼神坐在了对面,依然去削树枝。
这一整个下午,他们都坐在老屋里,没别的事可做,只是听雨。
徐慎如后来把烘干的裤子穿回身上,鞋袜也都一一穿好,衣衫的温度包裹住他,暖融融的。
雨时停时下,但总之不方便下山去,萧令望看看天色,翻出一包饼干搁在灶台上,两个人分着吃。
徐慎如先是感叹萧令望的箱子里什么都有,跟着又嫌这样吃太干。
萧令望阻止了他,没让他去看后院那古井里有没有水,一双眼睛都笑弯了:“有水也没处烧呀。”
徐慎如想想也是,便合上萧令望的箱子,给他递了过去。
箱子比他想的要沉,意料之外地扯着手腕一阵刺痛,使他抽了一口冷气。
萧令望看出来了,问他是怎么回事。
徐慎如懒得讲述,推辞道:“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萧令望说:“长些才好,不正打发时间么?”
徐慎如笑,也觉得确乎如此,便给他讲道:“是旧伤了,我当时也嫌长,就没有同你讲完。”
话题又宕开了。
他索性把之前那个正月里没讲完的故事都给萧令望讲了。
这次连徐若云是怎么得罪同僚的都讲了,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家事啦、萧令望走后自己回家见徐若云、劝他离京时在老宅的所见所闻啦,这些他们的对话原本很少涉及的内容,都说了起来。
他讲完的时候抬起头,发觉萧令望大睁着眼睛,正很怜惜地看着他。
没有任何其他的判断,而只是怜惜,那和软的神色出现在他已经成长得很刚毅的外貌上,甚至有些不协调。
徐慎如这时忽然想起,萧令望曾经写信来,因自己不曾牺牲而觉得愧对旁人,来请求他的赦免……他笑,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审判这样纤尘不染的生灵?他沉默了一小段时间,低下头,觉得有些困了。
萧令望仿佛也非常困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毕竟前一夜他们都一夜未眠。
但是这会儿又好像都不大舍得睡,各自有未尽之言藏着,倘若身体睡了,心里那些话就反而要惊醒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互相凑近了些。
萧令望重新起了个话头道:“徐先生讲讲何苏玉的事吧。”
徐慎如并不拒绝,讲述道:“阿苏的母亲是偶然流落国外的,生得很漂亮,自然不甘寂寞——所以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阿苏的父亲是谁。
后来他母亲去世了,他在街上卖东西糊口,正好碰见我。
我问他帮忙,想借两枚硬币,他看我是中国人,就借给我了,就是说,要还四枚才行。”
说到这里,徐慎如跟萧令望都笑了。
年轻人接着问:“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