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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4页）

如今李家来借宿，可算叫他捡着位靠山，无不殷勤，“不敢不敢。

听说老爷此番前来，是为给小公子办皈依礼？不知贫僧有哪里可效力的地方，但凭老爷吩咐。”

&esp;&esp;玉朴将下首立着的了疾指一指，“都交给犬子去张罗了。

他既入你们佛门修行，修了这些年，总要见个成果。”

&esp;&esp;“是是，师兄与佛有缘，早修得功德无量。”

&esp;&esp;那玉芳奉承两句，见无立足之处，暂且告辞而去。

适逢缁宣提着衣摆进来，玉朴因问：“钱庄里的事情都交代了？”

&esp;&esp;缁宣道：“已按父亲的话交代了各位掌柜，叫他们预备好一年的明细账，年关前送到家去。

只是徐家桥老郑的病实在不好，恐怕要拖些时日。”

&esp;&esp;“他是病中，拖几日也不妨。

他那儿子从南京叫回来没有？”

&esp;&esp;缁宣还想着安插蒋文兴，趁机回，“信是送往南京了，只是南京那头也实在有些走不开，恐怕也得耽搁些日子。”

&esp;&esp;了疾因受蒋文兴所迫，也见机插话，“他在南京做得熟了，许多事情都离不开他，一时要叫他回来，单是交代里里外外的事就得交代好些时候。

啧，我看得年后才能回钱塘了吧，你说呢，大哥？”

&esp;&esp;缁宣睐他一眼，些许诧异，“快马加鞭，元夕能赶得回来就算不错了。”

&esp;&esp;玉朴闻言，蹙额搁下茶碗，“徐家桥那头也耽误不得啊，年关将近，好些商户结银兑款……缁宣，你上回说的那个姓、姓什么的？”

&esp;&esp;“回父亲，姓蒋，蒋文兴。”

&esp;&esp;玉朴抿抿唇，目光流转到了疾身上，又低下去，“叫了他来我见见，要是像你说的是个人才，就叫他顶上老郑的缺也未尝不可。”

&esp;&esp;缁宣即刻拱手，“我这就吩咐人回家去传他到寺里来。”

&esp;&esp;待缁宣出去，了疾也欲告辞，却被玉朴抬手止住，叫他坐到椅上去。

&esp;&esp;了疾在椅上坐了许久，直坐到手脚有些麻痹。

玉朴只在榻上吃茶不说话，像是故意管制着眼睛不往这边看。

了疾心内止不住一阵烦闷，这些人似乎晓得自己的目的不纯，有话从来不肯直说。

&esp;&esp;隔定半晌，玉朴才悠然笑道：“我看这个蒋文兴不简单呐，能叫你也帮着他说话。”

&esp;&esp;了疾微笑着，把目光落到地砖上，“我不过是替父亲与兄长解忧。”

&esp;&esp;“你老子与你大哥为李家的前程忧了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怎的今日才想起来忽然多这几句嘴？”

&esp;&esp;言讫，玉朴笑着长叹，“算了，就当这姓蒋的是个人才吧，难得你和你大哥都看他好。

更难得是你想着管一管家里的事。

你也大了，是李家的男人，就不该对李家的事情袖手旁观，我还是那句话，早些还俗归家。”

&esp;&esp;正值午晌，大慈悲寺的和尚在午休，寺内十分清静，尘世的喧声嚷不到这里。

倘或回去，日日不绝于耳的利欲纷扰，迟早将人浑浊。

&esp;&esp;说是说清者自清，可践行起来谈何容易？尘世无奈，不为手中刃，便为刀下鬼。

&esp;&esp;了疾既不想成为人的手中刃，也不要做那无端的刀下鬼，因此仍是拿前话来搪塞，“家中有父亲与大哥做主，我一个无用之人，只怕是添乱。”

&esp;&esp;玉朴脸色微变，挥挥袖叫他下去预备皈依礼的细则。

然而那对幽黑的眼却在背后紧盯他不放。

&esp;&esp;遇上霜太太从琴太太禅房里回来，睇见玉朴脸色，便在下首体贴地问：“是鹤年惹了老爷生气？那孩子就是那耿直样子，倒不是成心，老爷可千万别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