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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第4页）

张湍跟上前去，他来时并未道明来意，可沈越字字句句皆点要害。

他猜出赵令僖会到昙州寻找沈越，是以快马加鞭赶来，可听沈越所言，赵令僖至今尚未露面，想是日后方能抵达。

&esp;&esp;沈越原不愿假手于人，但见张湍执意跟着，也不推拒，由着他帮忙在梯边递书搭手。

&esp;&esp;吧。”

&esp;&esp;沈越目光瞥向那扇绢素屏风，似已看到屏风后落魄失态的人影。

&esp;&esp;她继续笑说：“老师倘若没有见过此文，学生可背与老师听。”

&esp;&esp;“阿喜。”

沈越叹道，“何苦呢？”

&esp;&esp;“老师不常出门，想是没有听过传遍大江南北的一首童谣。”

她微微低头，轻声哼唱：“玉宫主，云靖肃，心狠毒，目空物，害兄姊，弑亲父……说来也怪，往日父皇在时，朝中数落责骂我的奏章不计其数，我权当做闲时打发时间的乐子。

如今我见不到那些言辞更加犀利刻薄的奏章，只听着街头巷尾那些小孩唱的歌谣，竟觉得有些难过。”

&esp;&esp;沈越扶着座椅站起身，身形稍显佝偻，上前一步，稍作犹豫后轻轻将她揽在怀中：“孩子，这半年多，受苦了。”

&esp;&esp;“倒是学生不对，徒惹老师伤怀。”

她倚在沈越怀中，恍惚间想起最后与父亲相伴的时光，不自觉垂下泪来，抬袖将眼泪擦去，又扶沈越坐好：“不任性难为老师了。

先前信中不便明述，此来辽洋，学生有两桩事要办。

一是寻一名比丘尼，法号缈音，一年前曾在辽洋东南地带出没。

二来则是有些私事向老师讨教，不便外人在场。”

&esp;&esp;沈越点点头道：“僧人云游四方，穿城宿庙皆需出示度牒，只要还在辽洋，寻人不难。

我叫他们腾出间小院，你先在我这儿住下，等找到了人再走不迟。

至于其二，你随我到书房详谈。”

&esp;&esp;她颔首应下，扶着沈越一同往书房去了。

&esp;&esp;待厅内旁人走空，张湍方才站起身，茫然无措向外行去，最终在处僻静荒园门前止步。

稍作停顿后，他推门而入，融进园中破败萧条的寂静中去。

&esp;&esp;至日影西沉，园门处忽有脚步声响。

&esp;&esp;张湍转身回看，见素影缓来。

&esp;&esp;“老师说你在这儿，叫我来见见你。”

园中苗圃败落，攀栏生长的苗木花草都已枯萎，她随手从围栏上折下截枯枝：“张湍，老师说你自请离任三年，莫不是这三年间，都要阴魂不散？”

&esp;&esp;见他抿唇不言，她将枯枝插回围栏：“一句戏言，首辅大人不必当真。

而从前靖肃所为——”

她后退半步，向着对方躬身长拜，声音无丝毫波动：“覆水难收，悔之晚矣。

聊表歉意，不求大人谅解，只愿大人冤辱得纾，扶摇青云。”

&esp;&esp;他仓惶后退，不肯受礼。

&esp;&esp;可看她长揖不起，复又满目歉疚，试图上前将她扶起，脚底却似镶钉灌铅，难挪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