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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月贞面上还是满大无所谓的样子,只顾着看脚下的路。
月光铺在那些细小的鹅暖石上,投映在眼里一点荒凉。
&esp;&esp;多半人都歇下了,或是在右面宅里陪乡下来的客人宴饮。
园内很是寂静,连蟋蟀蛙声也有些委顿之势。
&esp;&esp;骤起一阵风吹灭了灯笼,路上更黑了,珠嫂子叫月贞在原处等着,她就近去哪里再点了灯笼来。
&esp;&esp;月贞站不住,独个往前走了一截,就听见前面那片假山后头有人说话。
分明是芸娘的声音,有些弱弱的,“这会晚了,你快回去吧。”
&esp;&esp;另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对答,“不妨事,我是借着送客的由头往这里来的。
霖兄弟还在那头吃酒,一时回不来。”
&esp;&esp;这男人可不正是缁宣,两个人躲在假山后头,芸娘手里提着盏吹灭的灯笼,慌着四顾,轻搡了他一把,“只恐下人们路过看见。”
&esp;&esp;缁宣的手抓着她的胳膊肘,撒也撒不开。
她渐渐蹙起额心,有些发急。
&esp;&esp;缁宣也跟着发急,“都子时了,睡的睡,没睡的都在外院守灵。
芸娘、芸娘,好容易我才叫文兴递信给你,得了这个说话的时机。
上回我的话没讲完,你听我说,我有一肚子的话要对你说!”
&esp;&esp;上回不就是七夕那天?月贞那日在缁宣身上嗅见的鹅梨香果然是芸娘的。
她猫着腰,往前探了两步。
&esp;&esp;“还说什么?”
芸娘瞪他一眼,银色的月光在彼此眼里晃荡着,仿佛荡起一些旧年景象。
&esp;&esp;那时候两家有生意往来,两个人偶然撞见过两回,虽没说过话,彼此心里都存了些意思。
后头议亲,以为是水到渠成的姻缘。
&esp;&esp;熟料一转眼,二老爷一句话便另为缁宣择定了官家女巧兰。
芸娘则嫁给了霖桥。
二人终归也算成了一家人,时常见着,然而要去追究从前的事,却发现无从追究,毕竟那时候从没有搭过话。
&esp;&esp;“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芸娘侧过身,垂下眼,从前似有还无的事一齐折在了下巴颏里。
&esp;&esp;儿女姻缘都是父母说了算,两个人的确没什么可说的。
缁宣默了片刻,吸了一口气,苦笑出来,“我就是要告诉你听,我从前到现在的意思,都是你。”
&esp;&esp;芸娘淡淡斜他一眼,“什么是我?什么意思?”
&esp;&esp;他托起她两只胳膊将她扳过来,“我不信你不明白。”
&esp;&esp;芸娘心里敲着鼓,以为是担心被人撞见,可她连眼也忘了转,只顾着盯着他看,倒像是一种等待。
&esp;&esp;从前他们没讲过话,后来嫁到李家,倒是说过些话,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碎。
要紧的话都隔在肚子里,她以为他把从前忘了,或许从前根本就没有什么,是她会错了他眼底的意思。
&esp;&esp;今番看来,她无数夜里苦思冥想的问题不见得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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