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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什仰面躺在地上,脑袋下面垫着一件卷折起来的外衣;他面色灰白,双眼紧闭,头发被污泥黏在一起,整齐地覆在前额,仿佛是用油漆刷子刷上去似的。
他的面孔显得略微凹陷,沿突显的眼窝骨、鼻梁骨和牙龈骨陷下去,像是原本丰满绷紧的皮肤泡了水后反而变得松弛下来;排列在发白的牙龈上的牙齿微微张开,仿佛他暗自笑过。
他躺在那儿,一身湿透的衣服,枯瘦如柴,头边有一摊呕吐物,嘴角一线黏液正沿着脸颊流下来,因为他来不及扭头或者扭得不够。
杜薇·德尔见了,弯下腰来用裙边替他擦掉。
珠尔走过来,手里拿着刨子。
“刚才弗农找到了直角尺。”
他说。
他浑身湿淋淋的,埋头看了看卡什,问道:“他还是什么话也没讲吗?”
“他还带上了锯子、锤子、墨线斗和尺子,”
我说,“我知道有这些东西。”
珠尔放下直角尺,俺爹看着他。
“这些东西不可能漂远,”
俺爹说,“都是一起漂走的。
世上有过这样倒霉的人吗!”
珠尔没有理睬俺爹的话,说道:“你最好还是把瓦德曼叫回来。”
他又看了卡什一眼。
“只要他能开口就让他讲话,”
他说,“这样他才能告诉咱们还差什么东西。”
接着,他转身走开了。
我们又回到河边。
大车已经整个儿拖了出来,车轮下仔细地塞上了防滑垫块。
(我们大家一起帮着塞的;这架破烂而又熟悉的车子看上去一副懒怠模样,却似乎残存着某种潜伏而又随时可能发作的暴力,这暴力杀害了一小时之前还在拉着它的两头骡子。
)大车底板上深沉地躺着那口棺材,由于落水的缘故,长长的灰白板材不再那么耀眼却仍然黄灿灿的,就像是透过水看见的黄金,只不过棺材上面有两道长长的污泥印迹。
我们经过大车,继续沿河岸走去。
绳子的另一端牢牢地套在一棵树上。
瓦德曼站在水流边,水深及膝,身子略微前倾,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弗农。
他不再叫喊了,衣服湿到了胳肢窝。
弗农到了绳子的另一头,水淹到了他的肩膀,他扭过头来对瓦德曼说:“再往后退,退到那棵树那儿,帮我拉住绳子,别让它溜了。”
瓦德曼顺着绳子后退,眼睛只盯着弗农,不看退路,一直退到树那儿。
当我们浮出水面的时候,他看了我们一眼,眼睛睁得圆圆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儿惊奇。
接着他又用一副高度警觉的专注神情看着弗农。
“我也捞到锤子了,”
弗农说,“看来我们也应当把墨线斗捞起来,它应该能浮起来。”
“要是能浮起来,早被冲老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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